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黑幕中一轮残月显得高远,向着人间洒着清冷的银辉,莹莹星光点点宛若一颗颗珠玉,夜空甚美,观之使人心生愉悦,但镇南王府诸人却是心有忧忧。
“父王,大哥他……”少羽的称谓一时还没有改过来,陈纪凡说道:“玄云门派了金使来朝,欲拿下府中上下借此逼出凡儿。”“凡儿他当真行了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慕容璇既是震颤既是心疑。陈纪凡沉默不语,但这在慕容璇看来算是默认了她的怀疑。一旁少羽看得父王的态度急得直抓耳挠腮,大呼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污蔑大哥!”陈纪凡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也是希望少凡是被人污蔑的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陈纪凡颓坐御椅子上,像一只老去的猛虎,有些木然地说道,“凡儿此大逆不道之举为朝廷招来了玄云这个潜在的大祸,若是我的命可以解了此患,我死不足惜,只是别牵连到你们啊。”
“父王,朝廷不是向来待我们很好的吗,求求皇上啊,大哥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少羽依旧执着于圣旨上的话。
“玄云门乃当世三大仙宗之一,其宗门实力不是朝廷可以抗衡的,现在玄云施压朝廷,朝廷只是交出我们并没有直接杀掉我们以泄玄云之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陈纪凡这是打定主意要遵从朝廷的安排,他一生都在听从朝廷,为朝廷征战,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儿子捅了他效忠的朝廷一刀,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所以现在即便朝廷要以他们全家做挡箭牌,他即使心中不愿也难以做出反抗的举动,只是安静地等着命运的车轮碾压而来。
少羽却是不能接受,但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陈纪凡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定下了,他只是仍然倔强地不承认少凡做了那些事。
夜深了,空气中寒气升腾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冷,王府中一片寂静。
突然,王府南面大片空间亮了起来,这片光源自南而北迅速向镇南王府靠近,仅仅片刻已经完全笼罩了王府,是大批身着玄云门门人服饰的玄云弟子,他们皆是凌空虚渡,法器环身,真元力外露散发出各色光芒,这说明他们都至少是元婴期或武道三阶的修士,密集成片,大概有百人之众,当今修仙界能轻易便出动百人以上的元婴期弟子而只为捉拿一个元婴期罪人,估计只有三大宗门才有这样的手笔,他们以三个老者为首,老者身后紧跟着的赫然是少羽参加试验之时在演武场上空的那两个青年,其中一个少羽和他在主峰下还有过一面之缘。
三个老者径自从空中下来,落在王府前,一众弟子也紧跟着下来,王府前的禁卫军在罗成的指挥下连忙退后让出地方。
为首的三个老者中走在最前方的须发皆白,一身玄色长袍拖地,使得他的面容看上去十分突出,一根齐身高的褐色手杖雕有神龙盘其上,神色温和,竟有几分慈祥的意味,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来捉拿宗门罪人的,倒是落后半步在他左右的两位老者皆是月白色长袍胸前绣有代表玄云门的纹饰满脸愤慨之色,给人感觉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捉了王府上下,逼迫那个逆徒前来受死。
王府大门紧闭,但走在最前方的那个老者恍若未觉,迎着大门便走了过去,临近大门时,木质的大门突然化成了齑粉堆了一地,老者领着众人一刻未停顿直接走了进去。
镇南王府大堂中,陈纪凡正襟危坐于大堂的首座上,面无表情目光炯炯地盯着走入堂内的三个玄云老者,慕容璇少羽还有陈叔站在他的一旁,少羽神色不善,慕容璇拉着他担心他会闹出乱子。
“堂下何人来访?”陈纪凡语气平淡,读不出面临巨大危机的波澜。
只是少羽没想到,那些无耻的家伙还接话接得人模人样的,“玄云门乔竹携一众弟子前来请镇南王助我玄云门捉拿逆徒!”少羽听得这话作势欲冲出去灭了那个满脸笑容话说地冠冕堂皇的家伙,只是慕容璇制止了他的这个势头。
陈纪凡神情登时就冷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冷了下来,威压如浪涛一波强似一波拍击向前,“阁下好算计,要我助你捉拿我的儿子,当年你玄云可是派了金使前来请他前去当你们的弟子的,如今却要致他于死地!”
随他入堂的两位老者同时冷哼,威压释放,“轰!”两方气势相撞掀起滔天气浪,顿时堂内桌椅皆被撕裂成粉末。那乔竹依旧满脸笑容,可语气却是和他的表情完全不和谐,他回应道:“当年,哼,好个当年,当年我玄云天乾一脉长老欧阳皓轩云游归来见此子天资不凡起了收徒之意,于是回宗门特地向掌门请了命派下金使将他带入宗门,收入门下悉心教导,令他有了天才的名头,可是现在他狼子野心,竟然觊觎我玄云重宝,还为此杀了教导了他十年的师父以及师门的数位长老,其罪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不可能!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你们血口喷人!”少羽脸色通红,耿直脖子朝着那老者大喊。瞥了少羽一眼,乔竹嘴角扯了一扯,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阴冷,目光中痛恨之情毫不掩饰地露了出来直指陈纪凡。听了乔竹似是嘲讽似是愤慨的话语,陈纪凡气势尽退,这话他不得不信,以少凡的资质玄云护他还来不及又怎会设计陷害他,而且修仙界发生此等大事虽说过去了才两天但以他的身份还是有所耳闻的,现在人家玄云门长老找上门亲自责问与他,这不过是磨灭了他心里仅有的一丝希冀而已。
见陈纪凡收回气势,那两个老者倒是没有咄咄相逼,也收回威压,但依旧目光不善,乔竹面色阴冷他知道现在无论是在道德还是实力上都占据了优势,继续说道:“镇南王,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配合,助我等拿了逆徒,我仙门仁慈可以保证不伤王府之人,否则我不介意杀那么一两个帮你们认清形势,你清楚我们双方的实力差距!”
陈纪凡神情颓唐,没有回他的话。
乔竹冷冷地哼了一声,甩袖转身离去。他在寂灭期后期,堪敌陈纪凡半步五阶的实力,而且身旁还有两个同位寂灭期的同门以及外面百位元婴期的弟子,若是拼起来他有信心可以全灭了王府,不留下一个活口,但是他没有这样做,纵使这样可以泄了胸中愤怒,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要用他们引出逃掉的少凡,在他看来取不取他们的性命是其次,捉住少凡比他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更加重要。
“传训给那个叛徒,他的家人在我们手上,从现在开始他一天不来便杀一个”乔竹声音平静,他很快便将情绪平复了下来,但语气中的淡淡杀意却掩盖不了,所以他现在很像一个表面平静内里翻涌的火山,即使外在掩饰的很好,但同时也很容易被触发。
他身旁一个老者疑惑道:“那叛徒会收我们的消息吗,这可是有会让他暴露位置的风险的。”
“他收消息与否与我们无关,这是他的事,他不来我们就杀,直到杀光!”乔竹声音愈发地冷。
第一天过去了,天色微亮,东方的天幕看起来愈来愈薄,仿佛要被将升起的太阳的光芒刺穿。
少凡没有来,乔竹对身旁的一个老者示意,那老者领会命令两个弟子道:“进去带一个人出来!”
“弟子遵命!”
“轰!”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龙吟,那两个进入大堂的弟子被轰飞出来,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不能站立。陈纪凡的喝声传出,“你这是何意,是要以杀泄愤吗?”陈纪凡走了出来,气势逼人,身后众人也跟着出来。
乔竹又换上了那副温和的笑脸,声音平静道:“王爷多想了,只是需要一个下人的贱命助我逼出那逆徒。”“他们是我王府的人,你没资格夺他们的性命,你若想要大可来拿我的人头!”陈纪凡一字一句地说道。乔竹上前一步,带着笑脸,语气很轻指着一个婢女说道:“我现在就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