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狭小的屋子里,一缕月光沿着窗户照进来。
那边传来锅盖响动的声音,韩晓风知道这是那几只老鼠又出来了。他轻轻地叱了一声,起初还有点效验,但后来这些老鼠简直是不理他了。
韩晓风懒得起来,重重地拍了几下床。锅盖响动的声音这才小了些,白天的劳累,使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忽然,扑通一声,惊得他又睁开眼。他揉了揉眼睛,轻手轻脚跨下床。借着月光,韩晓风走到窗户边上,摸到手电筒,往水坛子里面照去。
一只很大的灰老鼠浮在水里,两只前爪使劲挠着坛子的内壁。一想到这个天天夜里偷白米、咬家具,闹得他睡不着觉的就是它们,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他转身走到门边,取下横在当中的木杠,推开门,然后将水坛子搬到院子里。
晚间的小镇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声狗叫。他将手电筒插在柴架上,赏玩着水里的灰鼠。它的身子淹在水里,只露出一只通红的尖尖的小鼻子,肚子张动得甚紧,四肢拼命地在水里划。
他近来不大喜欢尖鼻子的人,他甚至觉得那个钱及的鼻子长得就跟它差不多。
韩晓风在院子里找到一根半米长的干榆木枝,将老鼠按到水底。它奋力挣扎着,但丝毫没有办法。渐渐地,它四肢乏力,不大动弹了。
韩晓风收回树枝,老鼠又浮了起来。但见这露出水面的小鼻子,韩晓风忽而觉得有些可怜,便在地上找来个小木块抛在水里。那老鼠立即爬上木块,急促地喘气。待它歇了几口气,又开始爬抓起来。
韩晓风见它那紧贴皮肤、滑溜湿淋的黑毛,蚯蚓似的尾巴,觉得恶心之极,伸出树枝想将它拨入水中。不料老鼠却趁他将树枝伸进来的时候抓住,顺着往上爬。韩晓风惊慌失措,将树枝一抖,扑通一声,老鼠又落入水中。韩晓风看这老鼠奸诈无比,可恶可憎得很,又用树枝按住它的头。
几次之后,老鼠慢慢的没有动静了,只是偶尔全身动弹一下。韩晓风拿起小铁锹铲出一个几十厘米深的小坑,连水和老鼠一起倒入坑中,慢慢用土填平。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正在填坑的韩晓风打了一哆嗦,所有的困倦一扫而尽。他赶忙扔下铁锹,拿起手电筒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去。
“恶魔!”
撕心裂肺的喊声再次响彻整个夜空。
韩晓风赶紧走出院子,在马路边用电筒四处照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这边跑来。
那个人看见有人站在大路上,像是见到救世主一般,全身松软下来。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韩晓风连忙跑过去,扶起这位已经惊慌过度的可怜人。他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住在马路对面的裁缝张振。因为三角镇郊外的人不多,居民的房子大都散落在马路两旁,彼此都还算比较熟悉。
韩晓风将他移到旁边一棵大榆树下靠着,看见他的鞋子和裤腿上沾满了泥土,问他说:“出了什么事?”
“死了!都死了!”
张振惊魂未定,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黑夜里亮起了稀稀疏疏的灯光,渐渐的许多人拿着电筒从家里走了出来。很快地,周围都围上了二三十个人。
大家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裁缝身体不断的抽搐着,说的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众人便转向韩晓风,韩晓风也只是摇头。
一位戴着白色鸭舌帽的老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说道:“不要慌,不要慌。把他送到我的屋里歇一会儿,我刚才已经通知医生和警备队了。”
两个稍显强壮的成年男子走出来,搀扶起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的可怜人,跟着老人走向他的屋子。众人也未散回,都跟了过去。
女人和小孩们呆在老人别墅的客厅里,男人们坐在或骑在门前花园的椅子上。
田野在黑色夜空下伸向远方,显得沉重而阴森。晦暗的夜色中,只听见一片含糊不清,拖沓而嘈杂的声音。
半个多小时后,警备队终于赶了过来。
一位穿着深黑色警服的警备队人员首先从车上面下来,他看到院子里站立着很多人,便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不过,在听到任何的回答之前,他从后视镜中瞥见空中几道颜色各异的光芒正朝别墅这边射来。
“又是他们。”警备队长小声咕哝着。
韩晓风抬起头望向夜空,几束流星尾巴般的五彩斑斓的奇异光芒正向这边快速移动,非常美丽。
不一会儿,光芒消失在夜幕中,一群穿着淡紫色白边长袍的人出现在乡间别墅外的大道上。
“警备队长,你们还是先到一步啊。”走在最前面的人笑着寒暄。
“钱及的哥哥!”
韩晓风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此时的他跟白天不同,背上背着一把厚重的长剑,但仍旧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警官说道:“钱宁兄消息倒是够快的,青云家族真是什么都爱插一手啊。”
钱宁笑着说:“既然自己的同胞出了事,我们可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啊。”
警备队长走到车前,示意专门负责笔录和情报处理的两个队员跟着自己,让其他人都在外面等待。钱宁也转身吩咐身后的人留在院子里,自己则跟随警备队的三人进入房间之中。
大厅里挤挤攘攘的坐着、站着十多个人。他们见到警备队的人和青云家族的少主走进来,都自动给他们留出几个位子。
警备队长提高音量,说道:“安静一下。谁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戴鸭舌帽的老人走过来,说道:“警官,还有阁下,还是我来说吧,他把详细的经过都告诉我们大家了。如果您还想知道得更多的话,再询问躺在沙发上的这位可怜人吧。”
警官和钱宁同时打量着躺在对面沙发上的人,他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着,黑色的眼睛暗淡无光。
“他叫张振,住在附近的一个手艺很好的裁缝。昨天晚上,这位朋友和他的妻子同他的弟弟、弟妹待在他弟弟的家里。他们在桌上打麻将,兴致很高。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突然停电了。他上楼去找蜡烛,因为太暗了的缘故,花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
“当他点上蜡烛下楼后,发现了怪事。他的妻子和弟弟两夫妇仍像他上楼前一样坐在桌子前,麻将像他刚走时一样没有动过。妻子和弟妹僵死在椅子上,弟弟的脑袋对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三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惊恐的表情,惊厥恐怖的样子简直不敢叫人正视。屋子里没有东西被偷,也没有翻动过的痕迹。是什么样的恐怖能把三个健康强壮的人的吓死,这可真没法解释。情况就是这样,两位先生,如果您能帮助我们,那可就是干了一件伟大的事了。”
警官关掉录音笔,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