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双羊山中。
黑蟒坐于大堂首位,邪眼站立于下方,拱手作揖:
“谢大王还如此器重小人,小人必当肝脑涂地,衔草相还,以报大王再造之恩……”
“先生严重了,让先生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我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只恨我之前有心无力,无法对先生有所帮助。现在我既然重掌寨主之位,就定不会再叫先生受半点委曲。此仇我也一定会为您报的,那几个人,我定要砍去他们手脚,以解先生心头闷气!”
“多谢大王。如果大王真能帮小的报得此仇,小人也有一大礼相送!”
“哦?是吗?能被先生称之为大礼,想必定不是凡物,我拭目以待”
黑蟒邪眼二人真诚地笑着,难掩心中欣喜。
黑夜降临,黑蟒独自坐于房中,左手按向胸口,面有痛苦之色。
即而伸出右掌,掌心处竟有一黑色雾气缭绕其中。黑蟒紧盯右掌,眼中充满了恐惧、欣喜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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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崭新的清晨,宁静的方圆村从晨熙中醒来。
小胖子冯唐本想好好睡个懒觉,谁知竟被王虎给从床上拉了起来,说是要一起去修炼。
冯唐满脸的睡意蒙胧,不停的对着王虎直翻白眼,心里那个郁闷。
以前他是被张震威逼利诱地从床上拉起,好不容意等到张震外出,这事竟然又被王虎给接下了。而且还省去了利诱,直接来威逼。偏偏王虎还是他们这群孩子的头,冯小胖子也自知打不过他,也只剩下干瞪眼的份了。
“虎子,咱们这是去哪啊?“
冯唐本想带他到他和张震平时修炼的山洞去的,没想到王虎直接拽着他跑到了村南的小山坡上。此时硕日刚刚升起,桔红色的光芒撒在这怪石磷峋的石坡之上,显得颇有一番美感。
王虎闻言停下身形,转身面向冯唐。
“大宝,咱们打一场吧,我想看看你修炼得咋样,是不是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小胖子闻言一愣,而后便毫不犹豫地摇头反对。
“和你打,没兴趣。和你这个跟一群贪狼在一起生活几年的家伙打,我才不干,等什么时候震子回来了你找他打去吧!”
“震子……”
王虎闻言有些愣神。
“对啊,震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二傻了,话说刚开始叫震子的时候我也不太习惯呢。而且我感觉虎子你好像也变了很多呢”
冯唐忽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似乎王虎与张震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一般,使得他们的关系开始疏远。
这不仅仅是因为张震清醒后相处的尴尬,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而且就连他这神经大条的人也明显感觉到此次王虎归来后发生了变化。
形貌暂且不说,他的性格似乎也变得冷酷、凶狠、好斗,话也比以前少了很多。不过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最好的一对哥们,所以他并不在乎这些。
“虎子,你能把你这几年的经历跟我说说吗,让我为你分担些”
王虎眉头深深皱起,似在做聚烈挣扎。少顷双目一凝,大喝一声道:
“啊,小心了,我不会留手的……”
言罢,猛一摆头,不在去理刚才话题。提起两只泛着金光的拳头,直扑冯唐而来。
冯唐见此一声怪叫,接着便是杀猪似的惨嚎,声震全村,引得全村鸡犬与其共鸣……
半天后,冯唐顶着对熊猫眼,哆哆嗦嗦地钻进艾草丛中,准备运功“疗伤”,并发誓,以后打死也不与王虎这家伙切磋,下手也没个轻重。
同时心里也很是怀疑,看王虎刚才动手那番轻松的样子,明显没出全力,就把他揍得欲死欲仙。王虎的修为怕是不止引气期中层,甚至,他隐隐觉得,王虎有一种与冯狼相近的气场!
这种想法,就连冯唐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久后,王虎从远方赶来,轻声道:
“跑得还挺快。这胖子,手感还真不错,嘿嘿……恩,再去那边找找看”
王虎摸了摸右手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即而向远处行去。
冯唐小心翼翼从草从中探出个头,四处一阵观望,确信王虎不在附近后,才松了口气。即而又觉得此处实在不安全,打算另找个安全去处,把脸上的伤运功疗好,等王虎这阵揍人的疯劲过去了再回去。
四处瞄一眼后,开始向着草丛更深处行去……
“不好了不好了,冯仲冯大官人出事了!”
一位村民飞奔向村中赶来。
瞬间,方圆村的宁静被完全的打破。人们将这位村民围成了一圈,纷纷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位村民面色难看,气喘吁吁地开始述说……
这位村民叫王大树,因昨天进山时意外挖到颗百年老山参,便想今日去镇上卖了,打两角酒庆祝一下。
谁想到得镇口时围了一大群的人,不知在看什么。
王大树挤进去一看,竟发现地上躺着个人棍,手脚皆被人砍去,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其伤口处被缠上了布条,暂时止住了血,而其本人则昏迷不醒。
王大树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人竟是本村的冯仲!顿时大惊失色,将其送至镇上医馆处,卖了老山参,将钱垫上,而后便一路狂奔至村中。
周围村民听到此处,皆是一片惊呼,一旁一位妇人则当场昏倒。
这位妇人便是冯仲之妻:冯梨花。
傍晚时分,一直宁静祥和的方圆村却充斥这一股惊惧慌乱的味道。
时间已过去半天,出了事的冯仲家的小子冯唐却还不见踪影。冯梨花清醒过来两次,可不久又哭死过去。
全村之人几乎全部动员起来。身体强壮的青年带上些许钱财火速赶到镇上,想保住冯仲的性命。留下的老弱妇孺在其家中照顾安慰冯梨花,剩下的几乎所有人都外出寻找还未归家的冯唐。
“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情,这小子还在外面玩得不知归家,实在是不懂事”
村里人一边焦急地寻其踪迹,一边叹息摇头。
一直以来,这小小的方圆村虽然穷困不已,但一直都十分的宁静和平。生活虽然苦了点,但大家一直过这自给自足的日子,几乎没有外界打扰,可以说此处算是村民心目中的桃源之地了。
然而没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一边对冯仲一家保持着极大的同情与感慨,一边却又对将来感到一丝惊恐与不安。
这次的事情是否是一个开端,以后村中宁静的生活会不会被打破……
在寻找冯唐的人里,王虎也在其中。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冯唐的人。他们上午时“切磋较技”,之后却被他逃掉,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以他现在的修为,已将村子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一遍,却仍未发现其踪迹,心中不觉有些蹊巧。
再寻片刻后,王虎从一草从中窜出,带着几许焦急与无耐,转身向镇上赶去……
王虎也是个武修好手,十数里的山路,不消多长时间便已赶到镇中。找寻一番后,终于到达冯仲治疗的那家医馆。
进入屋中,见一医师装扮正在配药。进入里屋,村中数人围成一圈,脸色都不好看。
圈中正是已成人棍的冯仲。呼吸轻微而急促,脸色白得如那腊月寒雪,不带一丝杂色。嘴巴微张,唇口干裂,眉头微微褶起,偶而地一抖。
他的四肢断处已被很好地包上了层层纱布,再裹进止血的草药,只让纱布染上了红的绿的混合色。而他那已与肢体分离的手脚,就摆放在不远的角落,用白布蒙着,显出形状。
王虎默默转过身,不想再看。
回到前厅,拉住那配药的医师。
“他…还有的救吗?…”
“伤者手脚皆被人砍去,虽说发现的早,但伤了心脉,又失血过多,怕是都撑不过今晚了,还是通知他家中亲人,准备后事吧……”
医师缓缓道来,而后又叹了口气
“听说他这是得罪了咱们这的土皇帝山大王才被弄成这样的。真是造孽啊。这双羊山的山大王有好多年没干过这么惨绝人寰的事了,难道这日子平静了这么久,终于又要被打破了吗?唉,造孽啊……”
王虎转身回到屋内,看着冯仲那张与以前判若两人的脸,心里一声长叹。
“仲叔,你听的到吗?”
王虎贴上前去,靠近耳边,轻声道。
“是……小虎吗?你回来了啊,我家…唐儿来了吗?……”
冯仲始终双眼紧闭,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王虎必须伏耳上去。
看来冯仲情况很不乐观,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唐子现在路上,就快到了。您,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多休养一阵就会好了……”
“呵呵,你不用……再哄我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现在……不过是想在……走之前……再看一眼……梨花……和唐儿……”
王虎听到此处,沉默片刻,低声道:
“我,明白了。我带您回去,您要坚持住啊……”
说罢,不顾众人的反对,直接抱起冯仲,冲进夜色……
此时夜已深,天空无星无月,王虎在这毫无光亮的山道上小心前行。因为还要照看怀中重伤冯仲,一直小心翼翼,前行速度并不很快。
终于,在这难熬的黑暗中,前方出现了点点微光。
“仲叔,您撑着点,已经到村里了,快了……”
此时已至深夜,但村中家家灯火还未熄,看样子今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王虎借着这微光,直冲至村中冯仲家里。却见冯梨花面色惨然,额头放一毛巾,靠在床边,两眼无神地发着呆。周围有些村中妇女,看来是来照看她的。
“仲…仲哥……”
冯梨花摇摆这身子冲向前来,红肿的双眼再次止不住的泪流。哽咽一番后,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梨花啊…,我…连累…你们…母子俩了……”
冯仲此时那紧闭的双眼终于慢慢睁开,但看那瞳孔已几乎没有了焦聚。冯梨花听此,只使劲地摇着头,说不出任何话语。
“唐……儿呢……,我想……见见他……”
“他…就在路上,马上就会来的……,仲哥,你……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冯梨花言罢,已是泣不成声。
看来,冯唐还是没有被找到。
“恩…我会等…等他…回来的…,我要…再…看他一眼…,唐…唐儿……”冯仲的声音越来越低,双眼也慢慢闭合。看来已经油尽灯枯了!
“仲哥,你不要睡啊,快醒醒。唐儿他来了,他就在这呢!仲哥…你快睁开眼看一看啊…仲哥……”
然而任凭她再怎么喊得撕心裂肺,冯仲却再也没有睁开眼……
冯梨花一声悲鸣,终于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