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劭南,没那么好的风度。记着,下次别把厌恶那么明显地摆在脸上。这样的女人,让人倒尽胃口。
不管是不是玩笑,从那天晚上开始,如非就紧张得好像一根拉紧的琴弦,时刻处于断裂的边缘。未晞倒是跟往常一样上课,上班,有时间就跟大家一起消夜,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波澜。
可是如非知道,未晞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她在害怕,一种古怪的害怕。这种害怕不是表现在脸上,不能诉诸语言,甚至无法宣泄,而是刻在了她的骨血里,与她严丝合缝,如影随形。
可怕的是,她根本无力挣扎。因为她生命中的某一部分,已经打上了那个男人的烙印。或者说,是那个男人用一种近乎狡猾的手段,在一张白纸上画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这让如非感觉到残忍,这是一种看不见的暴力,击打的是你的神经,会让你流出看不见的鲜血,却又呼救无力。
相反,阮劭南似乎过得春风得意,向来低调的人一反常态频繁见报,身边总是伴着不同的美人,环肥燕瘦,花红柳绿。他也一直没有找过未晞,仿佛他们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成为不同世界的陌生人。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噩梦,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所有的风暴似乎瞬间息止,仿佛一下子,未晞就被他遗忘在街头巷尾的人潮中。
如非曾经想过,如果这就是那个男人报复的方式。她实在不知道,他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未晞对他的绯闻未置可否,没看到她失望,也没看出她庆幸。只是有时,她会对着电视上的他若有所思,仿佛遗失了什么。
看到这样的未晞,如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为她高兴,还是难过。
她知道那个男人对未晞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她整个的童年、少年,乃至整个人生最美好,也是最绝望的憧憬。
“绝色倾城”倒是如往昔一样声色糜烂。生死离别,婚丧嫁娶,那都是外面的事。任凭外面的世界如何改变,这里依旧歌舞升平。
阮劭南没再光顾过这里,他本来就很少到这种地方消遣。凌落川依旧是常客,只是没再要如非陪酒。可是,负责给VIP包厢送酒水的未晞,却不可避免地要与此人狭路相逢。
他从来就不是绅士,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个人似乎永远生活在道德规则之外,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从不遮掩晦意。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着未晞的时候,总是那么放肆无礼。不过一直以来,或许是碍着阮劭南的情面,他倒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是现在……
未晞半跪在地毯上,将香槟从冰桶中拿出,用开瓶器熟稔地打开,然后倒进杯子。凌落川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包厢很热闹,几个小姐和与凌落川带来的客人在唱KTV。有几个人喝高了,唱得荒腔走板的。
这种噪音早就习惯了,听多了也不觉得难听,不过这本事还真不是一天能练出来的。
“喂,这首唱腻了,换首歌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这里都是电脑点歌,小姐都会做。未晞忙着给每人的酒杯加冰块,等她抬头的时候,音乐还在放着,人却已经走光了。
只除了一个人。
这种情况摆明了是清场,未晞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看了看包厢的门口。
凌落川却笑了,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瞧着她,“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他凌落川是不吃人,可是做出的事比吃人还恐怖。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未晞至今心有余悸。
凌落川见未晞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你别这么紧张,我没叫他们这么做。不过是大家看到我一直盯着你看,就自作主张做了一些事。放心吧,你是劭南的女人,我跟他既是哥们儿,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的女人我不会动。”
忽然听到阮劭南的名字,未晞有些恍然的痛楚,她抬起头看着凌落川,没什么表情,“凌先生,酒已经倒好了。如果您没事,我就出去了。”
“等一下!”凌落川一把拉住她,毫不控制力道,未晞跌坐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未晞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这张阴晴不定的脸。
“别这么急着走,有话跟你说……”他忽然贴在她耳边,好像真想跟她说什么。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滑过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脖子上。于是,那一夜狂乱的记忆,一下子被他毫无防备地勾了出来。
未晞下意识地别过脸,耳根霎时红了一片。
凌落川顿了一下,一把扳住她的下巴,锋利的眼神好像手术刀,盯着她看了半晌,了然一笑,“你跟上次不一样了,呵……真没想到,劭南在女人方面向来谨慎,这次的动作还真是快。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被他打入冷宫了?”
这个男人今天是专程来看她笑话的吗?那他未免有点无聊了。
未晞有些嫌恶地推开他的手,哪知这个人偏偏有些恶趣味,别人越不喜欢,他越想捉弄。
他的手稍一用力,未晞的头颈就被他扣在沙发的靠背上,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未晞不敢妄动。
男人微微一笑,仿佛很满意,咬了一下她的下巴,“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真是挺喜欢你的。你一天是他的女人,我就一天不动你。可是,如果你们现在分道扬镳了,那不如考虑一下我。你看,他有的我都有,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而且,他那个人每天只想着赚钱,多没情趣。我对女人一向没什么耐性,不过,对你例外。或许……”他用大拇指摩挲着未晞的嘴唇,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可以先谈个小恋爱,培养一下感情?”
未晞发现自己对这个无聊又霸道的公子哥,已经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
“凌少,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拿我这个弃妇寻开心了。而且……”未晞笑了笑,“我虽然见识少,可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我还懂。”
凌落川诧异地看了她片刻,接着就笑起来,眉眼全都舒展开,很开怀的样子。
未晞的下巴被他用大拇指顶着,脖子还在他手里,她只能被迫仰视着他,心里七上八下。这人跟阮劭南一样,高兴也笑,不高兴也笑,全是一副侯门深似海的面孔,让人拿捏不透。
结果下一秒,他就扯着她的头发冷笑,“伶牙俐齿,当心,我早晚拔光你的牙。”
未晞疼得头皮发麻,她很想知道,在她被这个魔王整死之前,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我不是劭南,没那么好的风度。记着,下次别把厌恶那么明显地摆在脸上。这样的女人,让人倒尽胃口。”然后出其不意地,他竟然张开雪白的牙齿咬她的嘴唇,惩罚似的,咬完一边,又换了一边。
他一定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未晞一边挣扎一边在心里骂他,可是怎么也拼不过他的力气。而这个男人似乎越玩越上瘾,手已经探进她的衣领里,顺势大力一拉,露出文胸的肩带。他低头一笑,用牙齿饶有兴趣地将它咬到一边,吻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上,很用力,恶意地留下一串串红紫的印记。
“凌落川,你放手!”未晞彻底被他逼急了,大声喝止他,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是防火警报!无数只脚在外面跑来跑去,“绝色”立刻沸反盈天,乱成了一锅粥。
“凌少……”保镖在外面敲了一下门。
凌落川这才放手,满意地看着未晞双目氤氲、又惊又怕的样子,安慰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没忘帮未晞拉了拉被他弄乱的衣领,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出去。
未晞在沙发上呆滞了一秒,重重舒了一口气,忽然想到这是火警。夜总会里都是易燃易爆品,真要着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赶紧跑出了包厢,可走廊上只有乱得像蚂蚁一样的人,没有闻到烟火的味道。
然后,就听到魏成豹在不远的地方暴跳如雷,“妈的!是谁闲着没事乱拉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