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团走了以后,孙名利心里装着事,整天心神不定,一边干着活,一边反复思量,几次想和王伟中说想自己单干的事,总是欲言又止。
王伟国心里也不踏实,他原来想让孙名利找王伟中谈,自己就装做不知道这件事,可是看孙名利默不作声,心里想还是应该告诉王伟中,不能让他蒙在鼓里。
孙名利到外边寄信去了,办公室只有王伟中和王伟国。
“大哥,我跟你说件事。”王伟国说。
“什么事?”
“名利想离开公司,自己干。”
“哦,真的吗?”王伟中感到十分意外,一下愣在那里:“他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我说话伤着他了?”
“实际上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他不想总依靠你,想自己单干。这次考察团来,同意给他发货,所以他想借着个机会离开公司。”
王伟中明白了为什么李总的态度有了变化。他看了看王伟国:“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你也打算走吗?”
“名利陪考察团从外地回来和我说过,想让我一起走,我没同意,公司刚刚起步,正需要人,我怎么能走呢,我让他和你谈,他一直张不开嘴。”
“好吧,人各有志,不能强留,勉强干也干不好,我找时间和他谈谈,如果能继续干最好,毕竟我们走到一起不容易,如果他坚持要走,我们也不勉强。”
王伟中不愿意孙名利走,三个人在一起干刚有了起色,照这样发展下去,一定大有前途,现在,国内的关系也建立了,有公司给发货,罗马尼亚的市场也打开了,这个时候,孙名利要离开,对公司讲,肯定是个损失,对他个人也是损失。孙名利要离开,让公司里的罗马尼亚人怎么看,一定会说中国人之间有矛盾,干不到一起。真是应了那句话,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中国人怎么就不能标着膀子一起干呢?人心齐,泰山移,这人心不齐,还怎么往下干?
王伟中没能挽留下孙名利,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对王伟中说:“我已经想好了,不能总依靠你,早晚要自己干,还是让我走吧,多谢大哥的帮助和照顾,没有你,我来不了罗马尼亚,以后有用的着我的时候,招呼一声,我一定到。”
事已至此,王伟中也只好安慰他:“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先别着急走,我会按照你在公司的股份,把钱给你准备好。你自己干,困难不会小,需要我们帮忙就打电话,即使你离开这里,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
孙名利说:“我先把行李搬走,钱等你准备好,我再来拿。”
王伟中问:“你出去住哪?要不要我帮你租房子?”
孙名利说:“不用了,房子我已经租好了。”
王伟中知道他早有了准备,不再多说了。
孙名利的东西很简单,就一个行李箱,王伟中要开车送他,他死活不让,王伟国送他下楼出了小区,帮他叫了辆出租车,自己走了。
王伟中给孙名利准备的是列伊,孙名利说要列伊,用着方便,需要的时候,他自己再换美元。1万美金的列伊装了整整一书包,按孙名利占公司20%股份计算的,王伟中还多给了他一些。这几个月来的业务主要依靠孙名利的关系,王伟中不想让人背后说他忘恩负义。
过了几天,孙名利来拿钱,没想到王伟中能给他这么多,拿着这些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劲对王伟中说谢谢。
王伟中告诉孙名利,他会通知万强公司,不会再用他爸爸的公司做担保,他另想办法。
孙名利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要离开友谊公司。
“名利,你走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说话,我们都是一起出来的,在一个锅里吃了半年多的饭,我有什么说话欠妥当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王伟中有些动感情。
“大哥,多谢你照顾。”孙名利的眼睛有些红。
王伟国问他:“你怎么走?”
“我坐公共汽车。”
“你带着这么多钱,坐公共汽车太危险。公司的车都出去了,一会索尼娅回来,我开车送送你。”王伟中劝他。
“不用了,不给你添麻烦了。大白天,不会有事的。”孙名利坚持要走。
王伟国建议他:“要不你坐出租走。”
孙名利说:“行。你们放心吧,没事。”
送走孙名利,王伟中和王伟国情绪都不好。两个人都埋头去忙自己的事。王伟国回到小屋,清点保险箱的现金。孙名利走了,王伟中让他把这摊子接了过来。
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王伟中拿起电话,Alo(你好)。
电话里传来孙名利急促的声音:“大哥,我是名利,出了点事,我坐公共汽车,被小偷抢了,我现在在派出所,你能过来一趟吗,我和警察说不明白。”
王伟中身上一激灵,对着电话说:“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撂下电话,对王伟国说:“名利坐公共汽车让小偷抢了,现在在派出所,我们快点去看看。”
王伟国埋怨说:“这个孙名利太固执,告诉他坐出租车,偏不听,就为了省点钱,这回出事了。”
公司的车都出去了,两个人没敢耽搁,坐出租奔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王伟中问清了孙名利情况,人没有受伤,钱也没有被抢走,就在派出所备了案,把孙名利接了回来。
回到公司,孙名利惊魂未定,喝了口水,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孙名利背着装满钱的书包走了以后,想着这里离自己租的房子不远,还是省点钱,坐上了公共汽车。他做事小心谨慎,身上的钱又来之不易,所以很警惕。车上的人很拥挤,你挨着我,我贴着你,他注意到有个年轻人注意他,一点点挤过来,用身体紧靠着他,他想应该离这个人远点,向靠车门的地方挤,准备随时下车。
车到站了,车门刚打开,那个年轻人突然用手里的刀子割断了孙名利书包的背带,猛的从孙名利的背上拽下书包,跳下了车,孙名利没有犹豫,也跟着跳下车,在后面紧追不放,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个年轻人看看跑不掉,把手中的书包扔在地上,飞快的跑了。孙名利想着书包里的钱,没有去追小偷。
书包掉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打开,被风一吹,钱散落了一地,孙名利赶紧蹲在地上捡钱,车站上正在等车的罗马尼亚人围拢来帮他把地上的钱收集起来,交给他。他数了数,只少了几千列伊。
不知是谁报了警,警察开着警车来了,把孙名利带到了派出所。
听完孙名利的叙述,王伟国给他递了支烟:“你真是万幸,如果小偷把你伤了怎么办?”
“是呀,名利,吸取教训吧,人没事就好,我们在国外,安全第一,出事就是大事。”王伟中说。
孙名利还心有余悸:“是呀,是呀,真是万幸,让你们跟着着急了。”
孙名利没有让王伟中开车送他,自己坐出租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