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第一场雪还没有开始下,天一直是睛朗的,冬日暖阳总会在正午才爬到头顶上,吝啬的、懒洋洋的洒下几束阳光,而清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大地一片清冷、寒气逼人。王府里火炕早早的就烧起来了,在这寒冷的早晨坐在窗前暖暖的炕上,喝上一杯热茶,全身都觉得无比的舒畅。
芸娘站在我身边,小声的向我汇报着王府的一些情况,迎夏进来通报王府总管和侍卫统领求见。让迎冬将面纱给我戴上,对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会意,亲自走到门口将总管和侍卫总长迎了进来。
王府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机构,相当于现代的一级政府,有很多的部门,各司其职,各有官阶,按规制配备的府兵就有一千人,内院的管理是总管,外府的管理有长史,侍卫统领是三品官阶的将军。我一个现代人一时还真是搞不清。
正胡思乱想中,二个约三十出头的精干男子走了进来,在离我约二米多的地方站定,恭恭敬敬的行了磕头大礼。
“奴才(末将)给王妃请安。”
我被人磕头行礼还是第一次,心里很是不适应,我努力端坐不动。
“两位大人,请起。”
两人站直身,看见我戴着面纱,都呆住了。
芸娘咳嗽了一声,他们才赶忙低着头一齐说到“王爷吩咐奴才们来听王妃的教导。”
我缓慢的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向青衣的总管。
“请总管寻一个偏远的院落,打扫干净,安好厨灶,将我的嫁妆送过去安顿好,我主仆五人以后将独自在那里居住生活,一切日用供应请费心安排人每日送过去,至于标准请总管请示王爷,按王爷的要求办理就是。”
总管答应了一声“是”,我又转头对统领说:“不管我住在哪里,只要玉碟在我手里,只要王爷没有放我走,我就是堂堂正正的王妃,我的安全不仅是我自己的也是王爷的、是将军府的,希望统领能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安排好保卫,王爷让你来见我,也就是这个意思。”
统领答应了一声“是”。
“还有就是请王府里其他一切人等不要来打扰我,其他没有什么了,芸娘你也去帮着布置吧,辛苦你们了,退下吧。”
两人弯腰退了下去,始终不敢再抬头看我。本来按礼仪,新婚的第二天,王爷要带着王妃去宫里谢恩,去宗庙祭拜,但睿王不知用了什么借口推了这些礼节。我一个人在富丽堂皇的新房里度过了两天。
第三天,总管和侍卫统领一起来将我用小轿送到了一个有些破落但还算整洁的小院里。睿王府据我估计足有300多亩大,这个小院在王府的东北角,这一片是王府花匠培育花木的所在,是够偏僻的,离王府主殿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我站在院门口打量着小院,面南是两开间的正房,东西各有两间厦房,用抄手走廊相连,中间围着一个小院子,院子的三个角各有一个花圃,但现只有一片杂草生长得茂盛,整个院子的地面用青砖铺就,砖缝里杂草顽强的探出了头,在院子的西南角有一口水井,井台上绳痕累累、青苔绿绿葱葱,一看就是一口老井。
迎夏扶着我从走廊走进了正房,房间里摆设很简洁,典型的北方民居布置,房门在正中间,左右两边是两扇大窗户;房间的东边用帘屏相隔成一个卧室,卧室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两个箱笼;房门正对沿墙壁往西摆着一排四只靠椅,椅中间放了小桌;西窗下是一排大炕,炕上放了小几、靠枕。房间有点大,虽简单、空荡,但也整洁、干净。
我在西边的炕上坐下,炕上冰冷,还没有来得及生火,迎冬马上塞了个小暖炉在我怀里。总管和侍卫总长恭敬的站在炕前,这次我没有再戴头纱,他们低着头向我回禀。
“启禀王妃,这个院子有些破旧了,因时间太仓促了来不及修缮,王妃坚持要来此住,有什么不满意的请王妃指教,奴才这就安排人再来整修。”
“末将安排一个小队12人专门负责王妃的警卫,他们将在院门口值守,末将已交待任何人不能来打扰王妃,王妃如有其他要求,请随时提出,末将无不遵从。”
好啊,给我来这一套了,说什么是我坚持来此住,我心里一阵愤怒,转瞬一想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很好,有什么需要,具体的要求芸娘会和你们说的,你们退下吧。”
芸娘送了总管和侍卫统领出去,我把芸娘她们四个叫过来,对她们说:“我虽是王妃,但如今等于是被发配到了冷宫,以后的日子没有荣华富贵,反而会很辛苦,可能会从此在这个小院里孤老终生,我不忍你们都跟着我受苦,不忍你们跟着我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如果你们中有想回将军府的,我一定想法送你们回去。”
“奴婢愿誓死跟随小姐。”
“奴婢不怕受苦,也誓死跟随小姐。”
她们四个都一脸坚决的看着我,芸娘已泪流满面。我明白她们卖身为奴,主人在哪她们必须跟到哪,完全没有自由,如背叛主人而去,将军府必将处死她们,连她们的家人都将受到牵连。但我相信她们是真心对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动,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将她们送出这“吃人”的王府。
“多谢你们与我生死相共,虽然我们生活可能会清苦一点,但我们在一起会很自在,我会和你们一起想办法,让我们的生活好起来,如果你们中途有熬不下去的一定要跟我和芸娘说,我承诺随时放你们走。”
三个小丫头一下子都哭了起来,但都很坚决的表示誓死跟随。
“好了,你们这到哭上了,我们是要快乐的。”我笑着对她们说。
“小姐,这你都笑得出来,你看这是什么破院子嘛,连咱们在将军府里下人的住所都不如。”迎夏小丫头不干了。
“快收拾去吧,春月也该去厨房,将炕烧起来,准备中饭了吧,我可是又冷又饿。芸娘你等一下。”
丫头们都出去各自干活了,我让芸娘陪我在炕上坐了,她只得坐了个炕沿。
“芸娘,我知道你怜惜我,可我在庵里就清苦惯了,现在这样倒合了我的心意,只是让你们跟我受苦了。”
“夫人对奴婢的恩情奴婢一辈子都报答不了,夫人将小姐交给奴婢,奴婢会一生都陪着小姐的。”芸娘一脸的认真,点点泪花在眼中闪动。
“芸娘,你也知道我虽破落至此,但肯定还有人不会放过我的,会让许多人不杀我而睡不着觉的。”
“王爷的侍妾们如果不被人利用,单从她们个人的角度是不会来打扰我的,她们知道就是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来做这个王妃,王妃她们是没有资格来做的,而我这个被冷落的王妃是对她们有利的。”
“你要辛苦一点安排好,多多注意,特别是饮食方面,现如今在这王府里唯一可信任的人只有王爷,王爷不见我、冷落我,是为了他自己和我的安全,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暂时不会害我,如有危险必须去找王爷本人帮助,你记住了吗?”
“奴婢记住了。”
“以后不要称奴婢了,你是我母亲的姐妹,就像我的姨娘一样,我以后喊你芸姨吧!”
“芸姨”
“哎!”芸娘爽脆的答应着,“小姐,你先休息一会,奴…我出去看看安排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