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霓裳对于洛天澈的汤药都是严格把关,每顿药,一定要是她自己亲自做。煮完药的初霓裳来到洛天澈的房门前,里面传来轻轻的咳嗽声,初霓裳进去的时候,洛天澈正伏在案前,手执狼嚎笔。
洛天澈看到初霓裳后,嘴边不自觉的淡出一抹微笑,“你来了?”初霓裳对于这种久违的亲切,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将手中的汤药推到洛天澈的面前,“这药苦点,但是你要坚持喝完……”洛天澈无奈将手中的狼嚎笔放下,看着初霓裳绝不让步的表情,心头一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初霓裳端着汤药的手一顿,他没有用朕,而是我,一身贵王之气的男人,第一次让她不在那么有压力,初霓裳别开头,然而视线流转间,却瞄到了洛天澈手中的那幅画上。
画中女子青丝铺散,圣洁如白的素裙上,栖息着瓣瓣红梅,然而女子眼中却是淡淡的忧愁,手中横着一枝鲜艳的腊梅。那强烈的对比,透着清冷,透着悠远。
花自寒来,女儿娇。一落梅,一仙娥。
画中人让初霓裳挪不开视线,洛天澈看到后,将手中的画轴卷了起来,“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没有就出去吧!”语气立刻疏离了起来。初霓裳此刻也不想多呆立刻出门而去,因为那画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初霓裳将药碗放下,匆匆行了一个礼,“皇上趁热喝,我先告退了!”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出了房门后,初霓裳脚步不停,回到房间,将房门紧紧的关上,身子有些无力的倚在门上,原来他还没忘了自己?是高兴?还是痛苦?她自己也分不清。
只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自己全身都冰冷,初霓裳坐到镜子前面,缓缓的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里面露出一张和画里女子一模一样的脸。初霓裳指尖有些颤抖的抚上自己的脸颊,眼中是不可躲藏的惶恐,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入木青草萧瑟,浮云过隙,往事如烟。佳人倾城色,不过娇面,奈何纷乱。
初霓裳的心情平复了很久,才重新带上面具,来到扶苏闭关的后山,只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茅草屋外面冒着浓浓的黑烟,初霓裳急忙跑进去,只见扶苏脸上像锅炭一般,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已经焦黑的草药,初霓裳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微笑,“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要把这茅草屋点着了不成?”
扶苏有些赌气的将手中的草药揉了揉,“这东西真不是人做的!也不知道我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来研制这东西!去把辰生那小子给我找来!”提到这个问题初霓裳有些犹豫的道,“那个……辰生他,他……好像最近有事,就先走了,嗯……临走让我托话给你,希望你能尽快治好洛天澈的病……”
扶苏听完这话先是一愣,皮笑肉不笑的道,“这话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是假的吧……你这话里的意思倒是明显,怎么心里还惦记着这洛天澈?”初霓裳白他一眼,“信不信随你!对了,你这些天都研究成什么了?”
提到这个,扶苏的脸上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失落,“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研制这个草药,因为这个草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不过它的一味药引,非常难得,是传说中的东珠,在东海之边,现在有了残狼几人的帮助,这味药引,也许会被他找到也说不定!”
初霓裳没想到洛天澈的病情竟然这么严重,“洛天澈的病情,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扶苏摇头,“这个我也不好保证就会好用,而且能不能找到药引也是一个问题!”初霓裳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底,不过听到这句话后心底还是隐隐有些作痛。
“嗯,你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上个星期的药,他已经吃完了,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加计量了?”扶苏点头,“嗯,他现在状态怎么样?”“咳嗽的次数减少了,只不过气色还是不好!”
扶苏又简单交代了几句,给初霓裳重新抓了药材,初霓裳的袋子装了整整一袋子,刚要走的时候扶苏忽然叫住她,“你自己小心,我和辰生不在你身边,你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决定要走,就一定不要留下任何让自己动摇的理由!”初霓裳点点头,“我知道的!”
初霓裳走后,扶苏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辰生啊……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从那天洛天澈对初霓裳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顿脾气后,就一直再也没有找过她,除了每天送药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对话,就这么尴尬的过了一周。
直到那天洛天澈主动叫住了她,“拂儿……那天对不起,我有些过激了……”初霓裳有些诧异的抬头,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也绝对可以让人听的真切。初霓裳无所谓的摇摇头,“没关系,病人的心情我很了解!”
两人瞬间再一次陷入沉默,初霓裳依旧像之前一般,安静的整理着药罐,打算出去,然而洛天澈忽然咳嗽起来,初霓裳急忙停下手中地活走到洛天澈身边。
洛天澈极度痛苦的抓着衣襟,脸色已经憋成了酱紫色,初霓裳第一次看到他发病这么厉害的样子,然而意识模糊的洛天澈却不听从初霓裳的安排,双手不住的推着初霓裳,初霓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紧紧的抱住洛天澈。
洛天澈痛苦的呐喊着,“放开我!让我下去!让我下去!不……不!”他不停的想甩开身后的初霓裳!砰的一声,初霓裳的额头狠狠的撞击在了一旁的檀木桌子上,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模糊了初霓裳的眼睛。
然而洛天澈已经接近崩溃的状态,发狂的在屋子中摔打着东西,初霓裳急忙上前继续抱住他,口中不住的安慰道,“天澈……天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洛天澈听到初霓裳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猛然回身。
紧紧抱住初霓裳,“霓裳……是你是你回来了吗?”初霓裳急忙点头,现在只有将他安抚下来才是最主要的!洛天澈的情绪果然稳定了下来,洛天澈双手紧紧的抱着初霓裳的脸颊,“霓裳……”
凉凉的唇,印在初霓裳的唇上,这一刻,犹如前世般的记忆如黄河决堤一般,倾涌而来,洛天澈吻的用心,仔细的描绘着初霓裳的唇型,口中还不自觉的呢喃着,“霓裳……不要离开我……”
初霓裳理智告诉她要推开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这一刻她的身体竟然第一次不听使唤,她就那么僵硬的站在那里。感受这份突如其来的温存,唇齿就连间初霓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跳第一次加速。
下一秒洛天澈的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初霓裳急忙扶住他,初霓裳就这么楞楞的看着此刻安静的他,她的恨,她的怨,从来都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段感情中饱受折磨,第一次她看到了这个男人背后的痛苦,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个位置的不是吗,初霓裳你该满足了!
初霓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洛天澈搬回床上,看着床上痛苦纠结起来的川字眉,初霓裳不自觉的轻轻替他抚平,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为洛天澈服下一粒,洛天澈的深情,渐渐放松了起来。
初霓裳小心的走出去,正赶上残狼迎面而来,初霓裳看着他手中满满的一大抱奏折,有些不满的道,“他每天都要批阅这么多奏折?”残狼有些怔楞的看着初霓裳,“这……皇上睡了?”
初霓裳摇摇头,“他刚刚犯了一次病,你就不要拿这些东西去烦他了!”残狼有些犯难,“这些东西都必须皇上亲自做决定才行!我进去看一眼……”人还没进去就被初霓裳拦在门外,“我是大夫,你们必须听我的!你这么做,无疑是对他的慢性谋杀!”
这一刻初霓裳眼中不自觉露出的精光,让残狼瞬间想到了那个消失已久的女人,“你……你?”初霓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避开和残狼的对视,将残狼手中的奏折全部接了回来,“我晚点会给他送来,现在他需要休息!”
初霓裳感觉背后如芒在背,她匆匆离开后,残狼还始终盯着他,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残狼的肩膀,残狼才回过神,来人不是正是曾经提出初霓裳假死的人,他看着残狼道,“大人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呢?”
残狼摇摇头,“没什么,刘大人那边的事情忙完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刘旬点头,“贵妃娘娘马上要赶来,估计还有个三五天就到了,你提前准备一下,顺便禀告一下皇上!”残狼皱眉,“贵妃娘娘也要来?”刘旬点头,“还不是皇上的病娘娘不放心!这次听闻有神医相助,自然是不放心,一定要亲自来看看才放心!”
残狼叹口气,“在这里终归是不方便,待皇上的身子好些了我们还是要回京城去的!”
初霓裳回到屋子中后不知为何就一直寝食难安,无论做什么脑海中就不停的回放着洛天澈的那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