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梓音就带着欢天喜地的苏叶,领着终于能和弟弟好好聊天的大黑狼,跟着云生和韩奕一路往杭州城出发。这个江南小镇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似乎这几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当夕阳西下,本应是是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在外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往家里赶的时刻,这镇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他们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中。
“果然是这样的。”本应在昨天晚上就回到地府报道的月白突然出现在妓院中,看着大堂中东歪西倒的姑娘们,上前探了一下她们的鼻息,果然她们又变回之前的模样了。
之前在还没有遇到云生之前,月白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什么吓人的,只觉得没有人吵他睡觉甚好。但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他突然觉得这些东倒西歪的姑娘甚是吓人,就像一具具的尸体,偏偏还是活生生的,这可比那些战场上的尸体看起来恐怖多了。
“不管了,先做事。”速战速决吧,把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就不用面对这些人了。
月白从手掌心中抽出他的法器,那把镰刀。虽然镰刀不算大,却是能轻易将人的肢体切开的东西,还能将结界与那些妖怪切开,所以一直是月白最喜欢用的法器之一了。
他小心地在那些姑娘中行走着,要挑出那些吃过太岁肉的人。这里的姑娘大多在他住在这里的时候都有陪他喝过酒,所以月白无意识中特别仔细地检查着这些姑娘,幸运的是这里的姑娘多数都是从外面来的,都没有吃过太岁肉。之所以也会和镇上的人一样在日落之后就陷入沉睡,是因为他们或多或少地曾经“招待”过那些镇上的人,身上都染上了那些人的体液,所以才会和那些人一样受到太岁肉的影响。吃过太岁肉的人实际上已经不能算是人,就连血液也染上了妖怪的气息。
月白松了口气,这样寂静的妓院,就算是叹一口气也能听到,月白再一次觉得寒毛竖了起来,早知道就不要和那个小男孩联手了,弄得他现在总觉得前面有什么陷阱等着他一般。
一边思考一边走路的他一不小心撞到了地上一个人,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在妓院里帮忙的张伯,他,他就是吃了太岁肉的人!张伯的妻儿早就在他四十岁那年因为瘟疫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活着,但也落下了一身的病。本以为他活不了几年的时候,陆爷爷死了,一向热心的张伯撑着病体也帮着操持陆爷爷的葬礼,自然也吃下了太岁肉。这些年来张伯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明明已经浑身是病,怎么还活了那么长时间,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安慰自己,一定是妻儿在天有灵才会保佑他多活了这么些年。但他的妻儿不知道的是他早就想死去了,他想见他深爱的妻子和才刚会走路的儿子,他根本就不想在这个没有他们的世界中多呆一天。
月白在这停留的时候也听张伯提过他的事,已经一把年纪了,明明早就该是颐养天年或者入土为安了,还得为了生计在妓院中帮工,又累出一身病,好想马上就死掉啊,这个已经变成了张伯的口头禅。
“现在就来实现你的愿望吧。”月白低声说道,蹲了下来,明知道张伯现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还是小声地说道:“不会疼的,一下子就好了。”
他扬起手中的镰刀就要刺向张伯的肚腹,只要将那块肉拿出来张伯就可以解脱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抓住了他的人不让他往下刺,“住手!”这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月白回头一看,原来是云生,而他的身后是苏叶一行人,他们正盯着月白像是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般。
云生将月白的手一甩,大声质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慌张只在云生刚抓住他的手一瞬间出现过,现在的月白不像之前那边吊儿郎当,而是一脸正色地说:“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要剖开他的肚子将那块太岁肉拿出来。”
“之前何伯果然是你杀的。”云生不知道现在心里是失望还是难过,他那么相信月白,就算是在那么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月白,可月白却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明白?你身为阴差自然该知道破坏生死轮回是多大的罪,还是你在人间这么些年让你早就忘记了你身为阴差的职责了?”月白抓着云生的前襟大声说道,丝毫不顾身后的梓音和韩奕因为他刚才那些话而震惊,云生竟然也是阴差!
云生现在顾不上去掩饰他的身份,“之前的太岁都说了,那些肉块会在那些人的体内消融掉,为什么你还要下这样的狠手?”其实在躲在这看着这些姑娘随着日落就倒下的身影,云生早就知道了那太岁的话是骗人的,但是他还是想为月白找个不需要杀人的借口,他不希望月白的手上沾满血腥,毕竟月白是个不喜欢脏东西的人。
月白指着睡了一地的姑娘,说道:“你觉得这是那太岁说的消融吗?那些不过就是骗你们的话,要想让这些人解脱,就只有一个办法,将那块太岁肉从这些人的身体里拿出来。”说完镰刀一挥,又要向张伯刺下去。
“住手!”可惜云生现在的修为远远不是月白的对手,而是被月白手一挥就被甩到了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镰刀就要刺入张伯肚子的那一刻,韩奕一个箭步上前,将张伯拉开,而梓音则从手中幻化出了弓箭,箭矢就对着月白的头。
“云生说了让你住手。”苏叶也将剑抽了出来,指着月白的背心说道。
月白被这突如而来的联手攻击止住了动作,他停顿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你们以为你们这是在挽救他们吗?你们知不知道张伯最大的心愿就是在睡梦中死去,再也不用面对只有他一个人的明天,生死轮回这个是谁也不能破坏的!”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围着他的人突然被弹出了几丈远,身子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白将镰刀一点点地刺入张伯的肚腹,鲜血不停地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