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的车队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该放回车上的就放回去,熄灭的灰烬拿土埋好,锅刷干净装到车上,一群人喝了些水稍微休息了下,随后在吆喝中赶车的归位,骑马的上马,随着第一辆马车又开始了赶路。
赵玉凰骑上马跟在他们后面,一个年轻人靠了过来,“赵公子是吧?李管事刚才吩咐我跟您说一声,往后的路上跟着我就好,哦,我姓林,你叫我小林就好!”
眼前这年轻人大概十六七岁,与车队中的其他人很不一样,这是赵玉凰的第一感觉。
车队嘛,赶车的,护卫,随从,这么多人站在一块唯独这个小林格格不入,那些人其实说起来都是干苦力的,都是些糙人,说话都带着股子糙劲,吃饭的时候唾沫四溅的呲着大黄牙聊天打屁,唯独这个小林单独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吃饭,不过却有没见其他人有排斥他的情绪。
赵玉凰试探着开口问道,“小林哥,你看起来不太一样!”
小林听到这话眉毛挑了挑,“哦?怎么说?”
赵玉凰一只手比划着,“怎么说呢,就是你看上去不像是车队里干活的,可也不像管事的,啧,应该说是,嗯,对了,你应该像是个读书人。”
没错,这个小林看上去更像赵玉凰以前看到的那些背着书包的高中生,有种儒雅的气质,就连笑起来也很有规矩的感觉,不张扬,不放肆,虽说一身衣服有些破旧,却洗的很干净,穿的很整齐。
旁边有人听到赵玉凰的话,接茬说道,“小兄弟眼神真好使,咱们小林哥还真是读书人!有学问,比我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穷苦力强多了!“
小林骑在马上,身体随着不停的晃动,摇着脑袋说道,”什么读书人,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那小林哥你怎么不读书了,我看你比我打不了多少,这个年纪应该接着读书才对啊?“
看了赵玉凰一眼,小林问道,”想听?“
”反正路上没事,您说说!“
”车队里的人其实都知道,我算是书香门第,可惜到了家父那里就不行,家产变卖的也差不多了,小时候认了些字,也读了些书,家父就我一个儿子,自然是想着我将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的。“
”那怎么不接着读书了?“
”读书也是要花银子的,请先生要钱,买书要钱,文房四宝也是要钱的,处处都要花钱,家里也没钱了,家父身体又不好,吃药没钱可就不行了,总不能病死,干脆我就不读书了,早些出来挣钱。“
寒门贵子,可要是家里拖累,想读书也是读不下去的,赵玉凰叹了口气,“小林哥觉得可惜吗?”
小林倒是豁达,哂然一笑,“可惜什么,命该如此。倒也是托了读书的福,我家主人看我身子羸弱,却识文断字,还会算些账目,就让我做了账房,免去了干苦力活遭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赵玉凰点了点头,“小林哥心胸宽广,将来必定有好前程,做几年账房也不错,有句话说的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熬其筋骨饿其体肤。”
小林一脸的惊讶,“倒是小看赵兄了,李管事告诉我你是江湖中人,没成想也是读书人啊!”
赵玉凰倒是谦虚起来,“哪里,我也就能认识俩字,书一本都没看过,算不上读书人的。”
赵玉凰确实没谦虚,这个世界中那些繁体书籍晦涩难懂,在小土城里偶然看到崔将军那有几本,翻了两眼就扔一边了,高中时学的古文当时都不会背,更不用说现在早就还给老师了。
小林倒是来了聊天的兴致,正如旁人所说,他是个读书人,跟车队中那些卖苦力的糙人,自然聊不到一起去,平常也就很少说话了,见赵玉凰说话文雅,开口问道,”赵兄既然跟我们同行,想必是去咸阳城了,不知有何贵干呢?“
”哦,这个啊,我在边军待了几年,立下些军功,我家将军想让我去飞仙宗学些武艺,就向军部要了个名额,这不就碰到你们了。“
”看起来赵兄年纪不大,倒是已经立下军功了,将来学成武艺,考个武举人,赵兄才是前途无量啊!“
两人正聊的开心,路边停下来一骑,马上的人等他们走到了,跟小林说了两句,小林拱拱手,”赵兄,有些事情,我去看看,一会在回来陪赵兄!“
”您忙吧,不用管我!“
小林拍了几下马,走到车队中间最大的那架马车旁边,车窗的帘子微微撩开,小林俯身过去,也不知听到里面说的什么,不住的点头,随后在窗子前说起话来,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小林掉头回来。
赵玉凰骑在马上探出身子,压低了声音,”唉,小林哥,车里坐的什么人啊?我看刚才掀帘子的手不像是男人的手啊!“
“嘿,你眼神确实好使啊,这都能看出来!”小林乐呵呵的说道。“那是我家大小姐,这次随商行车队出来看看!”
“哎呀,大小姐?漂亮吗?多大年纪了?”赵玉凰来了兴致,上蹿下跳的问道。
小林眯着眼睛带着男人都懂的笑意看着赵玉凰,“嘿嘿,我家大小姐当然漂亮了!在咸阳城那也是出了名的,年方二八,那是貌美如花,几年前就有人去我们李府提亲了,不过我们大小姐是幻云门门主的徒弟,武艺高强,一般的官宦子弟豪门少爷她是看不上的!”
“啧啧,那是你家大小姐,又不是你媳妇,你骄傲个什么劲!”
“哼,赵兄我看你年纪有点小,我家大小姐你就不用打听了,不过嘛,我家大小姐说过,要想娶她,必须武功要比她高才行,当然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条件,估计你是够呛了!”
“难道要比武招亲?”
“不,我家小姐虽说是江湖儿女,不忌讳抛头露面,可也不会做这种哗众取宠的事,又不是穷人家,虽已到了婚配的年龄,可却不急着嫁出去,唉,可惜了小姐是女儿身,否则..”
赵玉凰谄媚的笑起来,“小林哥啊,你看你把你家大小姐夸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简直就是来到凡间的仙子,说的小弟好奇不已啊,你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让小弟见识一下你家小姐的芳容啊!”
“这个嘛,要看赵兄的运气了,我家小姐不怎么出马车的,一般都是在车厢里练功。“
”哦,你家小姐武功很高吗?小林哥,刚才听你说什么幻云门,不知是什么门派啊?“
小林有些诧异,看着赵玉凰问道,”你不知道幻云门?“看着摇头的少年,有些无语,”幻云门在我大秦境内声名赫赫,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是数得着的大门派,门主华云峰乃是一等一的宗师级高手,门下上千弟子,其中大徒弟凌飞龙也是出了名的高手,如此门派你居然不知道?“
赵玉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想回头一定要打听一下江湖中的门派高手,否则还怎么自称行走江湖的少侠呢,多丢人!
”小弟我幼时便去了北方,家里长辈也没给我说过江湖之事,我也一直没碰到其他江湖中的同道,以至于有些孤陋寡闻了!“
小林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这样,你跟着我们商行的车队,肯定是能见到我家小姐的,到时你就知道了,我家小姐的性格还是很豪爽的,你也别嫌不好意思,要知道不耻下问才是好学之人应该做的,有机会你可以让我家小姐给你讲一讲江湖之事!“
”一定一定,到时还要烦劳小林哥引荐!“
”我家小姐刚刚还问起你来,方才我过去就是这事!“
”哦,不知林小姐都问了些什么啊?小林哥你又是怎么说的?“赵玉凰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林低吟两声,在心里大概总结了一下,”李管事把你要和我们同行的事告诉了小姐,小姐自然是爽快的准了,方才见你我二人交谈,就喊我过去,问我,小林啊,你看那人怎么样啊?像不像江湖中的高手?“
”你我二人才交谈几句而已,我也没乱说,于是回到,小姐,我与那年轻人说了两句话,看其人性格还算豪爽,而且以前读过书,不是什么粗人,跟着咱们车队肯定不会添麻烦。“
赵玉凰问道,”那你家小姐怎么说啊?“
”没说啊,就问了这两句,然后还问了些这次的账目问题,我就回来了!“
”嗨,我还以为问的什么呢?原来就这样啊!“赵玉凰撇了撇嘴。
跟在车队后面,与小林不时的交谈两句,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赵玉凰在问,好在小林跟着李氏商行的车队走南闯北有两年了,见的东西也多,读过书也会说话,不时的讲一些趣闻来听,时间便过的很快。
大概黄昏之时,车队停在一处小土坡前,在李管事前后的吩咐下,很快车队便扎营做饭,问过小林才知道,这方圆百里小村子不少,但是没有大点的城镇,车队里什么都有,也就不去叨扰本地村民了,晚上凑活在这荒郊野地过一晚就是了。
等吃过了饭,天也彻底黑了,正打算找个背风的地方睡觉,有人来叫赵玉凰,说是大小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