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做钢材生意刘名高破产
送走孙小军后,刘名高脑子,心里想的都是钢材生意。他打电话给114查号台,想问长州市钢材市场在那,那知电话根本不通。刘名高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决定:回去问一下房东。房东去年砌了房子,砌房子要买钢材,估计房东知道钢材市场在那,要是还不成,自己就开车去建筑工地问,或是一条街一条街去找。
晚上,刘名高从房东那里得到了钢材市场的地址。第二天上班时间一到,名高就开车往钢材市场奔。长州市的钢材市场在长州市的东郊,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各个商铺堆放着各种钢材。
刘名高因为来得早,市场上人车不多。他到商铺见人就打听“那种钢材好卖?”。
铺子上的人见他面生,提的问题不像是买家,都不怎么答理他。名高问到市场后面的一个铺子才有一个年轻男子说:“现在建筑钢材好卖一点。”
名高想:现在农村好多人都在城里打工做生意,他们没城市户口,城里的商品房又贵,很多农村人赚了钱肯定会回家砌房子,建筑钢材一定好卖。刘名高当即决定做建筑钢材生意。刘名高不打算在长州市钢铁市场进货,他打算直接去H省钢铁厂进货。刘名高有个同学的亲戚就是H省钢铁厂。
有点经商经验的人都知道:厂家的出厂价要比钢材市场的价格低。H省钢铁厂离长州市只有100多公里不算远。
第二天一大早,天阴。刘名高在街上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做早餐,匆匆吃完,他兴奋地开着自己的车奔赴H省钢铁厂。他到了H省钢铁厂大约上午十点多钟。
名高找到钢铁厂销售部。销售部办公室约二十几平方米,有五,六个人,都是男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喝茶,看报,聊天。名高对着门口的一年轻人说明了来意。
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听说名高要买钢材挺热情。年轻人问名高:“买那种型号的钢材?”。
名高不知道型号,就说:“你拿产品图片来”。
年轻人拿来了图片,刘名高看着图片点了几个产品,都是和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建筑工地上的产品大致一样。
年轻人又说:“我们卖钢材,最少要拿10吨货才卖。”
刘名高说:“这些产品,我都买一样多,凑成10吨,你帮我算一下多少钱。”
年轻人拿出计算器算了一下后说:“要200万。”
刘名高听到200万,心里像被小石仔划了一下,挺难受,他现在没那么多钱。他想了几分钟后说:“这次出来太忙,有些事没准备好,我回去安排一下,过几天在来提货。”
年轻人听他说现在不买货,脸上有些失望,年轻人是很想做成这笔生意的。现在厂里因为亚州金融危机的影响钢材积压很多。但刘名高这么说,他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刘名高从H省钢铁厂直接开车到长州市农行华兴支行找祝行长。下午两点多钟,在农行华兴支行办公室,祝行长刚午睡醒来。他四十多岁,马脸,皮肤灰青,中等个。刘名高在饮食公司工作时与祝行长打过几次交道,一起吃过两次饭。几年前,名高的堂伯砌房子,差3000元钱,名高就是找祝行长贷款帮着解决的。
祝行长听刘名高说了自己的情况,就让名高把他所有的存款都转到华兴支行来,还让他把他的捷达车放在华兴支行做抵押。祝行长又让刘名高写一份贷款申请报告,说自己是下岗创业人员,创业需要贷款。华兴支行到了年底还余了一些贷款额度,祝行长想把钱贷出去,期望华兴支行的业绩好些。
刘名高都一一答应按祝行长说得做。三天后,刘名高拿到120万贷款。
那天,刘名高拿到钱时是上午十点多钟。他立即租了一部大货车去H省钢铁厂提货。H省钢铁厂销售部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个年轻人,他叫小石。
刘名高把货提回来时,已是晚上7点多钟,他找了两个民工帮他卸货。一个小时后,卸下的钢材把刘名高的店铺占了一大半。铺头的另一小部分货架上和右面墙上放着不被刘名高重视的灯饰。
刘名高第二天一大早,让刘智去广告公司做了一块招牌,把自己的铺头名字改为:建筑钢材及装修灯饰商行。怕自己的货会丢,名高让刘智每晚睡在店铺里。
刘名高幻想着:来几个大客户,把这批货很快销完,自己立马赚个500万。
第一个月,刘名高的店铺里来了几个人看了看货问了一下钢材价就走了。第二个月,第三个月情况都是一样。刘名高感觉情形有些不对,就打电话给一个在建筑工地做包工头的老乡老申,让他过来看看。
老申四十多岁,瘦高个,黑脸,不大的眼睛里透着精明,为人热心肯帮人,他在多个建筑工地干过,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接到刘名高的电话,老申答应过两天抽空到刘名高的店子看看。
一天下午,老申赶到了刘名高的店子,他认真地看了看刘名高的货后说:“你进的钢材比一般民用建筑钢材要粗,价钱自然比一般民用建筑钢材要贵。你的货一般是用在地铁,或高层建筑上的材料。所以,长州的老百姓砌房子不会买你的钢材。长州市的高层建筑少,又没有修地铁,你进错了货,所以销不出。”
刘名高听了老申的话大吃一惊,心里顿时被浇了一桶凉水般冰凉,他忙问老申:“怎么办?”
老申说:“你问一下厂里,问他们回不回购,不行的话,就只能折价卖给广东那边的市场了。”
刘名高赶紧找出小石的名片,给他打电话。小石说:“我们厂的货卖出后不回购。”
刘名高听了电话,感觉挨了当头一棒,头晕晕的,一时无语。最后老申说:帮他联系广东市场的朋友,看能不能折价卖给他们。
刘名高知道进错货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寝食难安,心里像有无数蚂蚁在爬,他担心自己还不上贷款。他盼望着老申快带客户来,他自己也在找熟人销货。
一天上午,刘名高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报,老申带来一个,个不高,精瘦精瘦的中年人。这人看了刘名高的货,只肯出100万。
刘名高说:“我这货才进三个月,货都很新,我200万进的货。”
中年人操一口广东话说:“广州的地铁,说要修,但一直没开工,房地产市场因为亚洲金融危机还没起来,我进你了这批货,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销出去,钢材不用是要生锈,跌价的。”
刘名高说:“那150万,你拿走。”
广东老板摇摇头准备走。刘名高想到自己100万卖了这批钢材,自己就又会是负债的穷光蛋,所以咬着牙让广东老板走并不挽留广东老板。
老申在刘名高和广东老板谈话时,一言不发保持中立,晚上刘名高打电话感谢他,并希望老申继续给他找客户,老申答应了。
又过了两个月,刘名高店里的钢材依然没销出,灯饰刘智到是卖了几件。名高变得很焦躁,整天黑个脸,说话声音也是硬梆梆的。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给老申打电话,让老申问上次那个广东老板还要不要货。
三天后,广东老板带着钱和货车把钢材拉走了。那天,刘名高望着空荡荡的铺面,心内五味杂陈。过了一会,他躺倒在沙发上。他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他恨自己无知,头脑发热,一个错误决定把自己在深圳打拼几年的积蓄赔个精光。怎么办?怎么办?不知道,不知道,刘名高昏昏欲睡。
突然,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刘名高的脑海里产生,他打算不还银行钱了,拿着100万,去全国各地旅游,消费,然后被公安抓回来坐牢。不,不,刘名高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他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孩子,想到自己的梦想,“自己决不能这样做。决不能这样毁灭自己。”刘名高想。
第二天早上,刘名高给自己留了2万元,然后就找到祝行长,把自己能拿出的钱都交给了他,把自己的车也留在了银行,给祝行长打了一个欠条,并承诺:欠的10万元帐,他会尽快还上。
于行长苦笑了一下,算是应承了刘名高。
王小丽有一阵子没和刘名高见面了,她忙着毕业考试,忙着写毕业论文,等拿她到毕业文凭,她忙着在长州市找工作。现在的高等学校都不包分配,学文秘专业的她,自己找了一份服装店营业员的工作,她打算积累一些工作经验后,自己开一家服装店。小丽和刘名高近段时间一般都是电话交流。刘名高在电话里也老是说忙,他没告诉小丽自己的近况。
一天下午,天气凉爽,王小丽领到了第一个月工资,她打算买些水果去看名高。事先,她没有给名高电话,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小丽到了名高的店里,见刘智没精打彩坐在门口小收银台的一把椅子上,店铺里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很少的几件灯饰,没有顾客。刘智看见小丽指了指刘名高的经理室。王小丽推开门见名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发呆。王小丽见了刘名高大吃一惊:刘名高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他头发凌乱,两眼无神,脸色灰白,胡子拉茬。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王小丽在心里想。
刘名高见了王小丽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那亮光就消失了。他对小丽说了一个字:“坐”声音像生病了一样。
王小丽小心试探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刘名高说:“我破产了,把自己的车和几十万存款赔个精光,还倒欠银行10万元钱。”刘名高努力平静地说。
王小丽毫无思想准备,听了他的话,她楞坐在沙发上,脑子一时短路,不知说什么好。
不知有几分钟,两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王小丽先开口,她说:“钱赔了还可以再赚,只要身体好就行。”
刘名高表情漠然地说:“像我这样的农村人,再赚到100万谈何容易。小丽,我们分手吧,我现在没心情恋爱结婚,我不想你和我一起背债,你还年轻,赶紧另找一个,别把自己耽误了。”
王小丽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哎,生活怎么有这么多意外?王小丽在刘名高的店铺里坐了十几分钟,她感到无趣,失望的走了,真的,她没有勇气和刘名高一起负债。
小丽在街上逛,她脑子乱哄哄的,她不想立即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她边逛边想:我的爱情为什么都那么脆弱?一遇到风雨就夭折。我遇到的两个男人都是他们先提出分手,难道我的魅力不够,难道我是他们的拖累?
晚上十点多钟,王小丽才回到宿舍,她衣服也不脱倒头就睡。第二天,天亮了,小丽头昏昏的不想起来上班,她让同宿舍的小红帮她向老板请病假。
也不知睡了多久,王小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起身开门一看,见母亲李红花站在门口。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王小丽的母亲李红花听到刘名高破产的消息特意从家中赶到长州市。这个自以为是十里八村最精明的妇人,五十多岁,黑色的头发在脑后打一个髻,一双不大的三角眼透着冷静和精明,衣服穿得比一般农村妇女鲜艳华丽。
“你一定要跟刘名高这种男人断掉,不是他没钱了,我让你跟他断掉,而是他这种人不可靠,处事不谨慎。你想一下,他都是结过婚的人,年龄也有三十七,八岁,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年轻,又在深圳做了几年生意,应该有经验,怎么做一笔生意会亏到欠账?幸好你没有嫁给这个人,跟了他,你不知那天会倒霉。”李红花在王小丽的住处对她说。
母亲李红花说得很有道理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敷衍李红花说:“我已经和他断了。”
李红花听了王小丽的话,认真地看着她,见她表情平静,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李红花松了一口气说:“你听得进我的话,我呆几个小时就走。家里还有很多事。”李红花见王小丽的宿舍小小的,只有几平方米,女儿睡的是单人床,她不想挤在这里睡。
王小丽口头上挽留她,心里盼着她走。小丽内心一直渴望摆脱控制欲很强的母亲,她想独立自主。
王小丽过了一会想:过段时间再去刘名高那里看看。她想去看看:刘名高的生意有没有转机?她和刘名高的感情还有没有继续的可能?她不甘心自己的爱情这么短命。
十八岁的刘智是个懂事的男孩,刘名高给他结清了工资,让他回家,他坚持陪在刘名高身边,还安慰刘名高说:“钱赔了,只当交了学费,没什么大不了的,叔,以你的能力,钱肯定还会赚回来。”这话让刘名高十分感动。
刘名高经过考虑,觉得还是深圳的赚钱机会多,他在那里也认识几个人。他打算再往深圳。一天下午,刘智把名高送上火车,才自己买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