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善就这样冷战着,这种紧张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
考完试的第一个晚上,我终于拨通了老爸的电话,只是电话里头的人满口胡话,我很生气地问:“你又喝醉酒了?”
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先沉默了一下,我以为他在想道歉的话,就静静地等待几分钟准备听他酝酿已久的话,可是,几分钟后的是如雷鸣一般的鼾声,他居然睡着了!他居然在和我打电话的时候睡着了!而我刚才还在做好准备听他的一番话,我还以为我在听了他的话会原谅他,看来,他的表现真是不可饶恕。
我打给老妈,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回来后我就和你爸把手续给办了。”
我的眼泪哗哗流,“能不去办吗?”
“不行,我已经不能容忍他了。我忍他,忍了十八年。”
我惊愕,他们的感情,终究不能挽救回来了。
第二天我就坐了回家的火车。当听到火车发动时轰隆隆的声音,我就想起第一次坐火车的情景,也就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离开我家去s省读大学的时候,只不过现在跟之前不一样的是,我读大学前我还不是单亲家庭,现在,只要我坐上火车,就意味着我离单亲家庭不远了。
火车还是跟之前一样,人多,吵。我的座位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我一点都不觉得车厢里的声音烦人,反而觉得这闹声有几分可亲,就像从我家附近市场里传过来的一样,我很享受现在这个热闹的地方,至少还有温度,如果可以,我宁愿火车不要开走,让我那冰冷的心可以感受多一分的热度。
我想起了我年老的奶奶,我的父母,我的家庭。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寄养在奶奶家,我的父母就外出打工,奶奶说那时候我才刚刚断奶。他们,我的父母,只有春节的时候才回老家看我。等我再大一些,可以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父母双双辞职,回到了老家,也把我从奶奶身边接了回来抚养。我家里像小善家那样,开了一个杂货店,我的妈妈担起了店里老板的责任,而我的父亲,则游手好闲,对于工作,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在这个工厂打工,明天又辞职,后天又去那个搬运公司,又过了几天又失业,到最后干脆不去工作了,天天待在家里喝酒,喝完酒就蒙头大睡。
他不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从来都不是。
我记忆中不常见老妈笑,也不见父亲正正经经担起男人养家糊口的责任,记得最深也最多的是他喝着酒,红着脸跟我老妈吵架而我的老妈,则叉着腰指着他说:“你连孩子老婆都养不起,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小的时候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我九岁那年春节的时候我的一家去逛花市,父亲第一次为我买了一个鲤鱼花灯,我高兴了好半天。那个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我的父亲变好了,他会跟我的同学的父亲一样了,我也可以在同学面前炫耀我的父亲很疼我,我的父亲会找工作,他很爱我和我妈妈。可是我还是错了,逛完花市回来后,父亲就要妈妈要几百块,妈妈问他要钱干什么,他很光明正大地说去还赌债。父母大吵一架,我痴心的妄想,一瞬间化为泡影。我拿什么跟我的同学比爸爸?我凭什么?那个时候我就讨厌父亲,也是从那开始我的作文题目里总是我的妈妈,或我的奶奶,我家的大狗黄毛。我也不喜欢叫他爸爸,总是挑他喝醉的时候吃饭,写作业,做自己的事情,总之就是不想看见他,不想在他眼前做事。那个时候的小女孩,早就没有快乐活泼的童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