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好,现在C每天都来看你,瞧你俩那样,跟巴不得黏在一起似的,真是恶心。
我坐在轮椅上,看着微微刺眼的太阳,听涛子在后面嘟囔着,不由得一笑,对他说,你这是嫉妒,要换成你和馨姐这样,你绝不会恶心。
离我住院已经过去了两周,天气也逐渐的冷了,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初秋的雨,直到昨天才停了下来。所以本来早就可以出来放风的我只好等到今天,趁着涛子来看我,让他推着轮椅带我出来逛逛。
C这些天每天都来医院,在最开始的那一周里,她除了回家睡觉都一直呆在我的病房里,直到一周后我怕她画室里事情堆积得太多,才半赶着半哄着让她去画室呆着去,只是每到晚饭的饭点,她便会出现在病房里,吃了饭陪我聊会天,等到快九点时才回去。
馨姐因为大着肚子,我专门让涛子跟她说了我的状况,说明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让她不用担心,也别往医院来跑着,她也干脆地听了话,只是威逼着涛子让他必须每天来,除了晚上酒吧生意忙不过来的时候,白天都得呆在医院里。
老方倒是来看了我两次,带着他媳妇,还带了几个公司的同事,几个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瞬间就把病房给占了一半的位置。只是他第一次的时候刚好涛子也在,爷俩对视了几眼就不说话了。而他媳妇倒是很心疼涛子这混账儿子,拉过去嘘寒问暖了一番,涛子也马着脸说上两句。
在C市的朋友也来看了看我,我本就是C市土生土长的人,活了二十多年也算在C市打拼熟了,所以没几天病房里就堆满了各种礼品,弄得最后只得让老爸老妈往家里搬,又让C拿了一些喜欢的,又让涛子拿了一些,顺便让他给馨姐拿上一些,最后终于是把东西给清理得差不多了。
对这个,涛子却是很高兴的,因为东西实在太多,C也并不很好意思把给我的东西往自己那儿拿,所以除了往家里搬走的,大部分的都进了涛子的兜里,他收完了还不算,还特兴奋地对我说,要不你再撞严重一点,送的东西档次肯定也会高一节,或者等你好了再被撞一次,咱再收一波礼。
也是我不能用劲,要不然早揍死他。
他推着我在医院后面的小绿化区里转悠着,走到一处有长椅的路旁,把轮椅停在长椅旁,坐在长椅上伸了一个懒腰,说,你看你和C都快成了,而我和小馨除了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屁关系没有一样。
我活动活动脖子,贪婪地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对他问道,你老跟个死苍蝇一样的绕着别人飞,到底是真的想娶她,还是怎么着?
涛子仰着头,稍微偏着,说道,老子当然是想娶她了,要不然我干嘛这么贱兮兮地去追她,放着那么多妙龄少女不追去追一个孕妇,我这不吃饱了撑的慌吗?
说着,他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一盒烟,抽出一支来递给我,我摆手,说,不抽,戒了,我答应了C不抽烟了。
他咧着嘴,斜着眼睛看着我,嘲讽着说,别逗,在别人面前装一装就行了,在我面前装什么?
又抬起手,再一次把那支烟往我面前递,我再次一推,说,真的不抽。
涛子冷笑一声,拿着那支烟在我眼前晃着,说,真不抽?你可想清楚了,这烟可是美国货,我从你收的礼里面顺出来的,你不抽可就便宜我咯?
我抬手挥了挥,说,扯淡呢,礼物都是过了我的手的,里面要有这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把烟叼在嘴边,摸出打火机点上,闭着眼睛吸了一口,浑身一嘚瑟,长舒一口气,说着,啧啧,这劲儿,真是舒服。
说着又睁开眼,看着我接着说,你当然不知道了,这东西是C事先就挑出来的,她本来想扔了,我见着了求着她她才给我的,还让我不告诉你,要不然你以为送你的东西里怎么没有烟酒这些东西,都被C挑出来了,哼,你怎么不知道,你要知道才有鬼了!
我听着,顿时瞪大了眼睛,手往轮椅的扶手上一拍,大喝道,我就说呢,公司里那几个小崽子还跟我说送了我些好烟好酒,怎么就没看见,原来是这样!
我又朝着正吞云吐雾的涛子看了一眼,眯着眼睛说,我的这些东西应该都被你丫给顺走了吧?
他叼着烟,一摊手一耸肩,说,反正你在高压政策下也用不上,还不如给我了,免得浪费。
他说完,我就抬起右手要去拍他,但他往长椅远处一挪屁股,我就够不着了,左手左腿上还打着石膏,也不敢动得太过激烈,只好丧气地放下手,懊恼地问,你小子顺了我多少东西?
他躲在长椅那头,翘着二郎腿,笑得十分地贱,嘴里还叼着烟,手上掰着指头数着,有两瓶洋酒,其中一瓶还不错,我自己收藏了,另外一瓶一般,被我放到酒吧里充公了,有三条烟,一条天子一条钻石,还有一条就是我抽的这个,美国货,看上去挺高端的,味道贼有劲!
说道有劲,他又挥了挥拳头,笑得更贱了。
我顿时大为懊恼,涛子这种成天泡在酒精里的人,能在他眼里算得上一般和不错的酒,在我的眼里就算得上是上品和极品了,这样两瓶酒被他给顺走了当然不爽,这可是送给我的东西!
再说那三条烟,天子钻石这样的好烟,放在原来我都只能偶尔买上一包,但别人这可是送了一条,更别说那没尝过味儿的美国货了,想想也觉得新鲜。
看我闷声生大气,涛子有贼兮兮地靠过来,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根再我眼前晃了晃,叼着烟的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美国货哦,美国货哦,真的是美国货哦。
看他这副模样,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拿到嘴边叼在嘴里,又一把拿起他贼兮兮递过来的打火机,自己给自己点着,吸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子辛辣劲儿直往肺里钻,钻到肺里又变成一阵刺激往脑子里钻,不由得皱着眉头大呼,卧槽,真有劲儿!
涛子拿回我手里的打火机,笑着对我扬了扬头,说道,对吧,比国内的烟劲头大多了,这种粗中有细细中有粗的口感,啧啧,真是一种享受。
说完,他又抽一大口,我也再嘬上一口,两个人就在医院后面的绿化区里你一口我一口地吞云吐雾,让其他在绿化区里溜达的病人都绕着我俩走着。
抽了两口,我又突然想起一茬,急忙对涛子说,这事你可不能给C告密啊!你要敢和C说这事我和你没完!
涛子不屑地切了一声,以更为不屑的目光看着我,说,瞧你这怂样,男人吃喝嫖赌抽那是天经地义,女人哪能管这些!
看他这破嚣张劲,我也不屑地切了一声,同样不屑地看着他,说,你要能在馨姐面前说出这话,我就承认你说的对,要不能,你就老老实实地闭嘴,别把这事说出去。
涛子听我说这话也吃瘪,不耐烦地说着,行了行了,你原来躲着C抽烟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怂,现在怂成这样了,我不说不说,你什么时候见我打过你的小报告的!
我两只手指夹着烟,又抽了一口,觉得头有些晕,心想着这些天没抽烟,这一抽就来劲道这么足的,真有些晕人,嘴上说道,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我和C好不容易才有了点进展,可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又给毁了,对了,让你帮我找的那个姑娘,找到了吗?
涛子也被这烟给熏得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说,哪有这么快,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哪能这么容易的找到人,从上周我才开始找,这才一周不到的时间,我又不是搞刑侦的,怎么可能就把人给找到了。
他吐出一串烟圈,又转过头看着我,问,哎,我说,你到底要找这个姑娘干嘛啊?
我低头看着手上香烟冒出的一缕细细的青烟,对涛子说,我想问问她,那天晚上我到底有没有和她干什么。
涛子听了,怔住了半天,手上的烟都快烧着手了才回过神来,又把烟塞到嘴边叼着,双臂伸直了,双手有节奏地鼓着掌,说道,我的天啊,兄弟你真是一朵奇葩啊,我第一次见着有人一夜情了以后还要回头跟姑娘确认晚上流程的人!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说,什么跟什么啊,我是在觉得,我那天晚上应该没有干什么事,所以我想确认一下,只是我自己记不清了,那天喝得太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C虽然对我的态度转变得很好了,但这事总是我和她之间的一个梗,如果不说清楚,我想C也不会和我更进一步。
涛子拿下嘴里的烟头,放在脚下踩灭,又偏着头看我,突然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很是激昂地说,兄弟,你这脸皮也是厚得不要不要的,我要是那个姑娘,一定大嘴巴子扇你!
我懒得理他,只嘱咐他一定要找到人,他也不耐烦地答应了。我俩又走了一圈,又抽了一根烟,最后涛子被我赶着去外面的小商店买了一盒口香糖,我自己嚼了半天,确认嘴里没有味儿了才让涛子推着我回了病房。
虽然准备得已经很好了,但在我跟C说着话的时候,C仍旧觉察了什么,对我问道,你抽烟了?
我顿时一慌,强行镇定着,笑着说,没有啊,没有。
C又朝我面前凑凑,在我嘴前闻了闻,皱着眉头说,不对,你的牙膏是茶味的,但是你现在嘴里是薄荷味,不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抽烟了!
她凶巴巴地盯着我,而我只好朝一旁的涛子看去,却刚转头就发现他急急忙忙走出门的背影,心里顿时叫声不好,这女人怎么这么能推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