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匆匆地回到家,还好只有八点,离十点的仪式还有两个小时,但是留给她梳妆打扮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从这里到婚姻登记处需要半小时的车程。
小小的公寓挤满了人,她的伴娘——前助理——Jessica小姐,早早地就装扮好了:俏丽的短发,梳成了AudreyHepburn在《罗马假日》里的造型,一身粉色的短款蓬蓬裙,将伴娘的娇俏显现得玲珑剔透。看见若依进屋,立即冲上前,给了个大大的拥抱,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妆容,还是一副女汉子的作风,将这套衣裙苦心营造出的甜美可爱的风格一毁无遗。
还好,若依是了解她的,要不然,当时在HTV有着安稳工作的她,怎肯两肋插刀,放弃这优厚待遇的职位,千里迢迢地跑到A国帮她的忙,而在若依离开演艺圈时,又毫无怨言地帮她做完最后的宣传。这种娱乐圈不多见的义气女孩,还好若依碰见了,总算是给她不怎么平坦的人生道路上添了一丝暖意,是她屈指可数的同性朋友中的一抹亮色。
莫飞雨安排的专业化妆师、以及从国外和那套定做的婚纱一起赶来的造型师,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若依拉进里屋,劈里啪啦地就开始行动了……
H城中区的婚姻登记处前,挤满了周刊、杂志,及报纸、电视各路媒体的记者们,拿着相机,做出随时按下快门的动作;举着话筒,希望能采访到一言半语。但是,莫家的人早有准备,采取了人墙战术,将这些记者挡在十米开外,其实,媒体事先已得到告知,只准拍照,不能采访,但是,还是有些记者希望有漏洞可钻。不过,来到现场,才发现这里宛如铜墙铁壁,能站个有利位置排到照片,已经很不错了。
原本说好在注册处见面,但是莫飞雨思虑再三,还是坐着白色Cadillac婚车来到了若依楼下。或许心中还是恼怒着那三日之行,雨少只是在楼下坐等。
今天的雨少,已经换上了白色的西服,原本考虑燕尾服款,但雨少不甚喜欢,还是用了平常的欧款。
当打扮妥当的若依在伴娘的陪伴下,走到楼下时,她见到了第一次穿白色西服的莫飞雨。印象中的雨少日常穿的西服不是灰色就是米色,就像他的名字和心情,永远是阴沉沉的雨天。还好,今天穿白色西服的他终于显露了阳光的一面,剪裁合体的式样衬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肤色白皙的他本就适合任何颜色的搭配:精心搭配的柠檬黄衬衫,饰以米黄色的丝缎领结,加上左侧上口袋露出的同色系真丝手帕,使得原本斯文白净如书生般的雨少更添一份华丽贵气。
应该是喜庆的日子,雨少的脸上却全无笑意,他本来就不能给人温暖的感觉,如今,看着他的神色,似乎比刚认识时的忧郁更多一层阴霾,若依心里明白,雨少一定是介意的。刚才在专机坪上自己的意乱情迷,使得她并没有仔细观察莫飞雨的表情,而今细细想来,那时的他似乎双眉紧锁,一脸的不悦,只是自己忽略了。
原该已经走到新郎的身旁,这一刻,若依犹豫了,怔怔地站在公寓的楼下,这一步,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当若依袅袅婷婷现身在莫飞雨的面前时,雨少还是惊艳了。长长的青丝挽成了古典高雅的发髻,那袭定做的白纱曳地飘逸、没有过多华而不实的装饰,眉目如画、盈盈一笑间,仿佛山谷中的少女,清纯优雅。
雨少暂时放下了矜贵的身段,他看到了若依的担忧,可是现在要顾虑的事情实在太多,既然这个女人是自己决定要的,那么所有的不快等今天过去后再算吧。
莫飞雨朝着自己的新娘款款走去,将手中的一束球形捧花递到了若依手中,然后挽起若依的另一只手,朝车的方向走去。
短短的几步,两人的心中却不知转了几回弯,彼此不发一言。不管怎样,明少刻意安排的三日之旅,给他们两人种下了一层心结。
雨少极尽绅士风度地让若依坐上车,再礼貌地牵着伴娘的手,让她也坐上了车,然后自己从另一边上了车。雨少的伴郎并没有跟来,是莫家的世交,茂海集团许家的大公子,确切地说,许家和莫飞诗母亲的娘家——夏家才是真正的世交,因了这一层关系,许家的人和莫家渐渐地也走近了。当年两家人本想撮合许大公子和莫飞诗的姻缘,无奈飞诗心有所属,再加上茂海集团近些年在走下坡路,大公子学医归来后并不考虑继承家业,从莫刚峰的角度考虑,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女婿人选,所以只是维持了表面的交好。雨少在H城鲜有交情过深的朋友,陈亚若虽说可以,但他已于之前结婚生子,更何况陈亚若对莫家始终心存芥蒂,凡是莫家的事,他一概不会奉陪。
莫飞雨和许大公子不甚熟悉,和他的兄弟虽有生意往来,但也仅限于公事。因是父亲安排的人选,也不好太过冷淡,只是让他在注册处帮忙关照。
半小时的车程,不快也不慢,Jessica是第一次担任伴娘,未免有点小小的激动,但看到两位新人的脸色一般的庄严,不免也收敛了刚才疯癫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坐在车里,安静地看着车外。
“你穿这套婚纱,真的很美。可惜晚了三天才得以亲眼所见。”雨少低声道,似是埋怨、似是懊悔。
若依不语,只是紧紧地握住了雨少的手。
长长的等待后,翘首以待的各路媒体终于看到了白色Cadillac婚车在路口拐角处的现身,然后慢慢地驶入,在登记处大门口缓缓停下。
率先下车的是坐在副驾驶莫家的随从,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先走到雨少的一边,为他打开车门,待雨少下车,再轻轻地关上车门;然后到新娘和伴娘的一边,为她们打开车门,若依的双脚刚一着地,伴娘就急着为她整理纱裙的下摆,早有眼见的记者看见了若依脚上那双透明的水晶高跟鞋,“啧啧”的赞叹不已。
白色的Cadillac婚车渐渐驶离,莫飞雨走到若依的身旁,牵住她的手,朝登记处里面走去,“卡擦、卡擦”的快门声不绝于耳。
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双方在婚姻证明文件上签字认可,所谓的伴娘伴郎也只是作为这场婚礼的共同见证人,再加上简短的宣誓、交换戒指,短短的十分钟,阮若依和莫飞雨共订鸳盟,成为合法夫妻。
“莫太太。”雨少用丈夫的口吻称呼若依,若依一时没有习惯,莫飞雨板正若依的肩,把她的脸蛋对准自己,再次唤了一声“莫太太”,若依的脸涨得通红,羞涩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