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天会怎样呢?各路媒体记者,我怎么应付呢?”
若依终于想到了她还是活在现实中的,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去面对的。
有敲门声,不知何时,楼下的琴声已经停止了。
若依打开了门,殷池寒走了进来,他的神色依旧冷冷的。
“若依,有没有想过你的将来。”殷池寒和她谈起了人生。
“没想过那么遥远的事,光是想明天的事,就已经够我心烦的了。”若依倒也坦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不回来了。”
若依不是很理解这句话,但是她有一种预感,殷池寒会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是因为我吗?”虽然知道不全是因为她,但礼貌上还是这样问道。
“很早就决定了,明少始终跨不出这一步,所以,这一次,我不等他了。”殷池寒看着若依清纯的脸,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决定再试一次,开口道,“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没有人知道将来会怎样,我也不是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什么,只是可以的话,能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吗?等你想好将来这条路怎么走,我再离开你。”
看着殷池寒充满希翼的目光,若依真的不忍心拒绝他。可是伊竹辉的事让她明白了自己心中爱的究竟是谁。曾经以为自己会像对伊竹辉所作的承诺那样,会好好爱他,可是教堂里,杨明清的出现,颠覆了这一切,原来,不管有没有这叠照片,只要这个世界上有杨明清这个人的存在,自己就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像他,自己也做不到。
所以,对于那叠照片,若依根本不怪伊竹辉,在这场爱情的角逐中,自己不也欺骗了他吗。
所以,她不能、也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在殷池寒身上:当她决定放弃自己爱人的时候,绝对不能再把身边对她有好感的男人当成她的救生圈。这对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公平的。
“寒大哥,我选择一个人面对。”若依婉转地拒绝了殷池寒的邀请。
“我明白。不过,我还有一个建议。觉得包袱太沉重的话,就放自己一个大假吧。”殷池寒知道无望,不过一想到明天自己走后,阮若依要一个人面对媒体记者,况且明少现在又避之不见,心中总是有点不舍和不愿,如果能劝服她离开这里,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回来处理,也是好的。
“这个主意不错。就是媒体这方面或许可以拖一下,可是当务之急就是我和天龙影业还有合约在身,那部电影还有些镜头没有拍完。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若依觉得殷池寒的这个想法也很好,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殷池寒冷冷地笑了笑,道:“没事的,天龙影业是明少管理的,多大的纰漏他都扛得住,不会为难你的。”
似乎关于天龙影业,殷池寒还想说什么,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天龙影业就是天龙会。只是内外称呼有别而已。哪一天,莫刚峰宣布天龙影业歇业了或是改名了,就是他一手创立的天龙会在江湖上结束了。”
若依觉得好复杂,明明自己最不想和天龙会牵扯任何关联的,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成了这其中的一员,是杨明清欺骗了我,还是这其中有别的什么误会。
若依望向殷池寒的眼神充满了疑虑,殷池寒看懂了若依的疑问,不得不解释道:“当初是为了你的安全,莫刚峰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有明少亲自出面保护你,莫刚峰多少还是给他几分薄面的。”
“如果你们早点对我说,我不会加入的。”就在这一分钟,若依决定放自己一个长假,“寒大哥,明天,我和你一起走。”
原以为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可是,殷池寒的高兴持续了不到一秒钟,若依接下去说道:
“我决定去C国,你呢?”
原来自作多情,空欢喜。
“为什么是C国,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在A国的。C国那边,无亲无故的。”殷池寒也有些不解若依的想法。
“就是不要有人认识才好,免得打扰别人。”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若依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更何况芷裳现在正沉浸在她和徐皓皓的甜蜜中,何必去扫兴呢。
“C国也是我特训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去。”殷池寒还是不放心。
“寒大哥,我知道。杨明清曾跟我说过,可是最后他都没陪我去看一眼。这一次,我想一个人去。”
见若依心意已决,殷池寒不再多说,重新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很想再和若依说说话,可是,心中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只是简单的一句“早点休息吧”。
这个夜晚,注定是无法入眠的,无人例外。
伊竹辉在若依的公寓外,一个无人看到的死角,悄然伫立,直至天明,但若依房间的那盏灯始终没有亮过;
殷池寒给杨明清打了大半夜的电话,但对方没有任何回应,最后,殷池寒只能对着清风明月,独酌到天明;
杨明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命令下人拔掉所有的电话线,任何人都不见,满满一烟缸已抽尽的香烟海绵头,整个人颓废地靠在床边,直到东方现出鱼肚白……
回忆如断线的珍珠,一个一个散落在若依的脑海里,从五年前初识的点点滴滴到五年后重遇的断断续续,再将它一个一个串起来,汇成了若依的爱情。
天亮了,H城的国际机场早就开始忙碌的一天了。地勤人员穿着整齐的制服,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微笑迎接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们;空勤人员也迈着矫健的步伐,排成两行,昂首挺胸地穿行于繁忙的候机大厅,再越过无人的登机廊桥,进入机舱,开始新航班的准备工作。
已过了边防和安检的阮若依、殷池寒在候机大厅静候登机,若依前往C国的班机将于三十分钟后开始登机;寒少前往T城,他的班机将于一个小时后开始登机。
他们选择了人流量相对稀少的候机厅尾端的一家餐厅,殷池寒点了两份英式早餐。若依拿下了戴在脸上的墨镜,殷池寒在餐厅里随意地拿了一份早报,翻到娱乐版,头条新闻就是昨天阮若依在教堂悔婚,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天龙影业总裁杨明清的大名,也没有新郎伊竹辉出轨的照片,看来这条新闻是有人关照过了。
殷池寒将报纸放到若依这边,指了指这条新闻,若依只是快速瞄了几眼,就将报纸放到一边。
殷池寒先说话了:“怎么,不感兴趣?”
“媒体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说完后,若依浅尝了一口麦片粥。
“我的意思是,”殷池寒不觉压低了声音,“对杨明清的出现和那些照片,只字未提。”
“这些你不是最清楚的嘛。”
“可是,杨明清从昨天下午起就把自己同外界完全隔离,我也没空理这些媒体,会是谁呢?”殷池寒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若依的神色。
“除了你们的BOSS,莫刚峰,还会有谁?”若依脱口而出。
殷池寒的心中掠过一丝疑虑,何时见若依能这么顺口地说出莫老爷子的大名。不过还是将这份疑虑藏在心底,淡淡地一笑而过。
透过殷池寒无意泄露出杨明清的境况,若依知道现在的他一定被自己伤得很深,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口表示出对他的一丝一毫的关心。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口,好不容易竖起的堤坝就会溃裂,就会忍不住跑回去,前功尽弃。于是,若依在说完了那句话后,硬生生地将脸转过去看远处机坪上起降的一架架飞机。
时针“滴答、滴答”地前进着,终于还是到了说再见的时候,殷池寒陪着若依慢慢地走到了登机口,似乎是酝酿了很久,殷池寒还是说出了口:
“曾经对自己发誓要保护你一生一世,现在,却做不到了。答应我,若依,若是哪一天想到了我,或是碰到了为难的事,就来T城找我吧。我还能承诺你的恐怕只剩下这个了。”
“寒大哥……”墨镜遮住了她湿润的眼眶。
殷池寒突然抱住若依,像用尽了生命里最后的一点力气,然后轻轻地放开了她,双手缓缓地摘下她脸上的墨镜,看到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睛,于是,俯下身,犹豫了片刻,低下头,终于还是吻了她的唇,淡淡的。
候机大厅里响起了最后一通登机广播,殷池寒深深地凝视了若依最后的一眼,重新帮她推上墨镜,转身朝自己的候机方向走去。
如果那天出现在两道彩虹下的那个男人是殷池寒而不是杨明清,那么结果可能就会截然不同。若依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转身,拿好证件和登机牌,在工作人员的检视下,过了登机口,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