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清的脸因亲耳听见若依的这句活,痛苦、生气得快要扭曲了,他放开怀里的若依,但仍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杨明清的手细长而有力,指甲修得短而干净,因为用力,指甲嵌进了若依手腕那柔软的皮肤,若依虽然痛,但不发一言。
“那好,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选这个人的理由。”杨明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的。
“很简单,他不曾背叛我。”
若依的心里,固然是为了H城的大局着想,但不可否认,莫飞诗的出现是一道致命伤,因为她的美貌,霸道而张扬;还有她的出身,高贵而富有。若依宁愿是别的女人,也不能是她。因为若依自己只是一个演员,一个没有受过高学历的普通的女人,为了心中坚守的这份爱,放弃了在S城的学习,孤身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即使稍有成就,也是这个男人给予的,而这个男人所拥有的,不过是那个女人的父亲赐予的。莫飞诗的那一句“做你的老板却绰绰有余”早就伤了若依的自尊。若依用淡定的自若掩盖着无措的慌乱,这是若依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早在当年的S城,在殷池寒的面前,她就已经用这种方法了,只因她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泄漏太多自己的心声,或者说她怕被人看穿。
杨明清慢慢放开了若依的手,两人的说话声虽然轻,但是旁边的伊竹辉全听到了。伊竹辉上前牵起若依的手,虽然带着白色的丝质手套,但指甲的印记隔着薄如蝉翼的真丝质地,还是一目了然的深且红。
“明少,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如果你来观礼,我衷心感谢;如果你是来捣乱的,那么,对不起了,我不会像上次失去警长之位那么忍气吞声的。”
杨明清对伊竹辉的挑衅漠不搭理,只是挥了挥手,手下的人拿着一个文件袋出现在他的身后,杨明清接过文件袋,对着若依,冷笑道:
“不曾背叛?如果这就是你选他的唯一理由,那么这叠照片又说明什么呢?”
边说边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照片,拿到若依眼前,晃了晃,然后往高空一扔。照片纷纷扬扬地飘浮在空中,然后散落在若依的脚边、竹辉的脚边以及众宾客的脚边,若依捡起一张,赫然看见一男一女亲热的举动,照片中的男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决定要嫁的这个男人,而那个女的,若依也认出了她的容貌,是竹辉的同事,曾经一起玩闹过的翁倩若。
宾客们也都看见了这些照片,包括翁倩若自己,以及呆若木鸡的伊竹辉本人。
“不要说我没给过你机会,若依,你本可以避免这份耻辱的,而我这样做,不是为了羞辱你,只是为了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这就是你以为的不背叛,但事实证明你错了。”
若依此刻的心情如五味杂陈,她把头转向了伊竹辉,伊竹辉不敢和透过头纱直射过来的那道幽怨的眼神对视,他选择了逃避。
“如果这就是你昨晚对我说的‘那件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想现在我可以好好的回复你,‘我原谅你了’。”
若依在一瞬间明白昨晚竹辉那个电话的真正含义了,而就是这一瞬间,若依也做出了她心中真正的决定。
伊竹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若依竟然就这样原谅了他,那么,婚礼的进行还有希望吗?伊竹辉终于将自己的目光和若依的对接上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若依自己用双手揭开了头纱,出现在大家眼前的那张脸,化着精致的新娘的妆容,却带着淡淡的哀愁,一如既往的清纯淡雅,仿如画中走出的裙裾飘飘的山中仙女。
若依走到神父跟前,声音坚决而又响亮地道:“我知道在这个神圣而庄严的地方,即将举行的婚礼应当是建立在真挚爱情的基础上,可是,作为新娘的我,在面对‘为什么选这个人的理由’提问时,匆忙想到的答案竟然不是‘我爱他’,显而易见,在神圣的婚姻面前,我不禁欺骗了自己,也欺骗着那个本要和我共度后半生的那个人。因此,我宣布,婚礼取消。”
“若依,我……”伊竹辉似乎想说什么,这最后的话语,却被若依用凄凉的眼神止住了。
若依看了看竹辉,又看到了宾客中的翁倩若,若依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翁倩若的父亲应该是H城中区的警督吧。竹辉,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在明知我不爱你的情况下,依然接受我。只是委屈了这位翁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好在,还来得及,没有铸成更大的错误,不然我会更内疚的。”
当若依说出翁倩若的背景时,竹辉猜到若依一定是看出来了。可是竹辉知道若依或许是看出了他原本的目的,却不知道在昨晚的电话挂断后,竹辉决定的却是辜负翁倩若,而不是阮若依。因为在两人相见的起始,阮若依就是伊竹辉今生要娶的女子。
当一切接近曲终,那也该是人散的时候了。只是,若依率先向着门外走去,在HTV曾经合作过的艺员面前、在挽着自己的手进入教堂,被自己当作父亲的徐迪导演面前、在伊竹辉的亲朋好友以及天龙会的人、各路媒体记者面前,特别是杨明清,这个心中永远爱着的人的面前,抬着头,慢慢地走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杨明清坚毅的声音,若依站住了,那声音不大,但教堂里的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我,杨明清,对天发誓,今生,我只爱阮若依小姐一人。”
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哗哗”地往下流,若依没有勇气回头去看这个男人,因为若依知道,她若转身,就给不了那个男人自由,就不能还H城的宁静,于是,若依还是提起了裙裾,不顾脚上那双亮珠白的细高根,“嗒嗒”地奔了出去,直到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