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时间又过了几日,徐可风已经离开家有四五天了。那天他走的时候她没有正式的去送他,只是躲在墙角看着他在门口张望着,等了好久,一直等到他终于确定她不会来了,他才离开。
至那日起,她就很少再出这个院子,不用她干活了,也再也没有人来为难她了,日子过的倒是风平浪静的。她每天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的给他写信,一封一封的装好,把他们之间的点滴,从开始到最后,一字不漏的记下。那些美好的往昔,也许从此只能留在文字里。
徐夫人让她做好准备,她以为不需要准备什么,一切他们都会安排好,她只需要按照他们的吩咐,穿上嫁衣坐上花轿,代替他们的女儿嫁入王府。可是这一切,没有那么容易瞒天过海。她必须完全代替徐千雅,成为他们名义上的女儿。那就必须割舍掉从前的一切,包括身份,感情,还是自己的经历,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去生活。
可她,唯一没有准备好的,就是心理上的准备,她没办法完完全全的割舍掉那份感情,即使她的世界被搅的昏天黑地,他给的爱依然明亮清晰。他是她的暖阳,照亮了她心中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在另一个人身边醒来,梦中叫的却是他的名字。
所以她只能每天把自己关起来,一点一点的回忆,她以为只要记在纸上就可以慢慢的把自己的心掏空,总有一天可以不再想起。可是回忆,越回忆就越清晰。
直到有一天,一份隆重的聘礼打破了这府中的平静,也打破了她的回忆。可想而知,聘礼一下,婚期便不再是遥遥无期,于是相国府里开始了忙碌的准备,虽然知道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功夫,却也很劳奴伤财。一个是显赫的王爷,一个是一国之相,不管怎么说,皇家婚礼,总是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徐家借操办婚礼需要人手之名将自己府中的丫鬟仆人统统都换掉了,把那些以前的丫鬟小厮都重金打发回乡安顿了,为的就是要重新徐家大小姐的身份。徐崇立本来安排好让自己的女儿跟管家老吴去乡下住一段时间,但徐千雅从小娇生惯养死都不愿意离开相国府,于是徐夫人假装在丫鬟堆里挑出了一个自己满意的丫头做干女儿,徐千雅又重新以二小姐的名义继续留在府里。
不过这些,都不在杜欣悦的关心范围内,她此刻关心的是,之前府中的佣人全部都被安顿回老家了,林妈也要走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第一反应是匆匆回到那个小院子里,从自己的屋子里取出那一沓厚厚的信件,飞奔到林妈的住处。
“小悦,你怎么来了?”林妈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看到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杜欣悦,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你要走了,我就想来送送你,我舍不得你。”她上前给了林妈一个很长的拥抱,就像小孩子不舍得离开自己的母亲一样。
“孩子,我也舍不得你,以后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受委屈了,知道吗?”
林妈听到杜欣悦这么说,感觉心都要柔化了,她没有子女,没有享受过作为一个母亲的欢乐,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孩子,打心底里,她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来疼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说不定等这阵风波过去了,我又能回来了。”林妈抹了一把眼泪,转而安慰的说着以后还有可能重逢的机会。
可是人生路上,人与人之间相遇的最大概率,就是后会无期。
“恩,我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了,你也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太劳累了,等将来有空了,我会去找你的,你一定要让我见到完好无损的你。”
“恩,好,我老太婆等着你,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有一个想法没跟你说,我跟老吴都挺喜欢你这孩子的,这么善良又这么单纯美好,我在想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女儿该有多好啊,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个老太婆。”林妈终于说出了自己多年来的愿望,一脸激动的望着她,眼眶的泪水在打转。
“我、、这么会呢,在我心里,早就把您当成了我最亲的人,娘”。
“哎、、、、”终于听到了那声曾在她梦里出现过百转千回的叫唤,她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了,娘,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杜欣悦伸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滴
“好,我不哭了,你也听话,好好的啊。”
“恩,娘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我帮你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进屋开始动手帮忙收拾起来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这么厚一沓,是信吗?是、、给风儿写的吗?”林妈的的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那些信上,不知不觉中又提起了心底的那个人
“恩,对了,我是想请你帮我保管这些信,如果有机会看到他。请帮我交给他。”
她已经尽量去克制了,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虽然还是会心中一痛,但也可以立马恢复自己的状态,让人察觉不到她内心的想法。
“你真的想好了吗?不后悔?为了仇恨而选择放弃掉自己的幸福,这样换来的结果,值得吗?孩子,听我娘一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已经走到悬崖边缘没有退路了,我跟他,本来就不是同一条路的两个人,最终走不到一起,我不如放手,给他一条路,也给我自己一条路,从此分道扬镳。”
“还有这个,请你帮我一并交给他,让他另寻这簪子的主人,我,配不上它。”她伸手取下头上的白玉簪子,放到林妈手里,然后转身继续去帮她收拾东西。
“好吧,这些我都帮你保管着,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切小心为妙。”
“好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娘没什么东西好送你,这个你就收着,当是给你的嫁妆。”临行前,林妈取下自己手中的翡翠镯子,顺势套到杜欣悦手上,没等杜欣悦开口,便匆匆叮嘱了几句就坐上马车离开了。
“娘、、、、谢谢您了,保重!”杜欣悦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摸着手上还有余温的镯子,眼里的泪花闪闪发光。她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人去楼空的院子,淡淡的伤感涌上心头。这里曾经承载了他们无数的欢声笑语,而如今,她也快离开了,。
偏院里的冷冷清清,跟大厅里的张灯结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今在这府中,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够体谅她心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