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董事会。彭景江正在讲话:“现在向大家通报一下成立踏梦电动车分厂的情况,经过一段时间紧锣密鼓的筹备,目前已具备了电动三轮车生产线上马的条件,就把新盖的仓库当成电动车分厂的车间吧。而且在扈总的斡旋下,他家老爷子万家集团愿意为我们担保,我们准备在银行贷款一千万作为启动资金,这个项目也由扈总负责,大家看看,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扈广前踌躇满志地向彭景江点点头。
祁原看看没人表态,就说:“彭总,我还是觉得现在就上电动三轮车生产线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这终究是一笔不小的投入,还应该再看看,再等一等。”
彭景江反驳说:“扈总已经有了可行性的研究报告,这就说明我们可以在这个领域里进行一下尝试。那么要做就要抢时间争效益,如果是再等等,再看看,那就要等到别人都走在了我们前头,到那时,我们也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祁原说:“既然这样,那我保留我的意见。还有,向银行贷款的抵押,要把我们美都分厂这块让出来,因这里也有美都的股权,并不全属于咱们踏梦公司,还有就是如果,我说的是如果,真有资金不畅的那一天,保留一块也有回旋的余地。”
彭景江心里不悦,但还是宽宏地表态:“行,祁总说的也有道理,防患于未然嘛。这点钱的贷款还涉及不到你那块,就这么定了吧。现在公司处于转型爬坡期,各项工作都不能放松,大家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好了,一会儿还有一个签字仪式,没事散会。”
大家怀着不同的情绪三三俩俩地离开会场。
彭伊叶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掏出钥匙插了几下才插进去把门打开,在关门时,无意中发现地上有一封信,拿起看了看,是普通的那种白信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彭助理收。她琢磨着回到办公桌前,用剪刀剪开信封,里面一张纸上同样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彭助理你好,我告诉你一件事,于垚背着你在和一个叫白柯的小姑娘谈恋爱,那小姑娘经常去于垚的宿舍,都给他洗床单、内裤了。你对他那么好,他忘恩负义地背叛你,是不道德的,我看着气不公。不信,你可以当面找他去对质。一名忠实公司的员工。”
彭伊叶把信反复看了几遍,折起后又装入信封,放到坤包里,操起电话拨了几个号,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电子表,九点半过一点儿,想了想,按下舌簧,放下了话筒,两手支着腮帮子愣神。
这时秘书走进来,说:“彭助理,十点钟在会客室,公司要与新乡腾达机械公司签定一个供销协议,彭总让你也参加。”
彭伊叶说声“知道了”,秘书退出。她烦躁地坐了会儿,拿着笔记本,起身走出门,朝会客室走去。
会客室里,趁彭景江与新乡腾达机械公司的代表签字盖章的空隙,扈广前侧脸对挨着彭景江坐着的彭伊叶说:“我已把那份材料按你的吩咐在第一时间交给了彭总,你就放心吧。”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控制在彭景江隐约能听到的分贝上。
彭景江停下笔转头看了他俩一眼,彭伊叶假装没事似的目不斜视,扈广前也连忙坐端正。彭景江不易察觉地一笑,接着写下去,然后拿起桌上的印章,在印盒上蘸了几下,一式六份地盖完后,交给对方,对方代表签名盖章,返回三份。二人起身握手,双方人员也都起身鼓掌,相互谦让着走出会客室。
夜幕下,于垚在离公司正门二百米外的路边等候。一会儿,彭伊叶开车停在他跟前,他开门上车,轿车马上启动,朝前方驶去。
于垚上车后问了一句:“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彭伊叶绷着脸没有回答。这样开了一段路,彭伊叶一直没有说话,于垚也默不作声地不再问什么,车里的气氛显得十分沉闷。
过了一会儿,彭伊叶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最近,你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吗?”
于垚看了一眼彭伊叶那始终阴沉着的脸,觉出一定有什么事,可又无从猜起,就试探着说:“你听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彭伊叶心里由不舒服转为气恼,暗想,你是真糊涂,还是跟我装糊涂。如果是自己没有意识到外界的舆论,光是有点色心蠢蠢欲动,那还有情可原,要是明知故犯而又充楞装相,用以蒙混过关,则是品质恶劣,难以忍受。还是弄清楚再说,她忍着心烦,追问一句:“你就真的没感觉到什么吗?”
于垚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说:“我说大小姐,你就别绕弯子了,你具体指的是什么?是车间的事,设备改进的事,还是……”
彭伊叶听不耐烦了,打断于垚的话,单刀直入地问:“是不是有一个叫白柯的姑娘与你有点关系?”
于垚一听,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指人,而且是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小姑娘。他虽然心里有底,但彭伊叶能当回事来问起,就不是随随便便的事了,背后一定有未知的文章。于是,他字斟句酌地回答:“你说的白柯,她是车间描图组的一个小姑娘。她性格活泼,聪明好学,经常到我那儿问一些事情,可能就相对近了一些。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没什么特殊的。”
“是吗?可我听说她经常去你的宿舍。”彭伊叶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醋意。
“不是经常,只是偶尔,而且只要我在宿舍就要把她带出去,告诫她不要再来宿舍。”于垚申辩解释着。
“那,她为你洗床单、衣服,还有内裤,这关系可超过了一般吧?”彭伊叶步步紧逼。
于垚的脸“刷”地红了,说话也有些不自然:“我怎能让一个小姑娘为我洗那些东西呢?那是她趁我不在宿舍,把我要洗的东西偷着拿走了,内裤袜子都在其中。”
“情报”得到了证实,彭伊叶有些失落,伤感地说:“我真不明白你们男人都是怎么想的,怎么事事都让我读不懂呢?”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怎么了解得这么细致?噢,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别有用心!”于垚回过味来,向彭伊叶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彭伊叶说:“我倒愿意是别有用心,不过我想知道,你对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这一问,让于垚很难回答,说没想法,那他为什么抛弃原本的大好发展前程,“蜗居”在这里受苦受罪,说有想法,她没有感觉到,不就承认了与其他姑娘有暧昧关系的心理吗。他权衡再三,说:“说心里话,对女人没有想法,那男人肯定是有毛病,但不能对谁都有想法,值得想的肯定会想,不可能的也不会乱想,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冷静下来的彭伊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小题大做,究其彼此的关系还达不到非要兴师问罪的程度,只是这个信息让她心里感到酸酸的,就想弄个清楚明白。眼下于垚说得诚恳且有道理,人家对你也未必就真有什么想法。再说,你现在还有一个扈广前牵连着,是喜欢还是讨厌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强制于人。想到此,她就连**带敲击地说:“无风不起浪,人言可畏,是别有用心,还是身正影不歪,时间会证明的。我还有些事,咱们回去吧。在车间里干活要注意一些,不要太拼命了,更不要屈了自己。”说着,车子来到一个可以调头的路口,彭伊叶一个打舵,车子又按原路返回。
在上车的地点,于垚下了车,看着闪闪的车灯渐渐远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彭伊叶与他对话的态度看,她是在乎这个“谣言”的,可他怎么能对她说得清呢?从现象上看,他是为她而来的,从内心里他也可以为她无怨无悔地付出。可要扪心自问,这样做都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于垚茫然地回到宿舍,没有洗漱就躺到硬梆梆的床上,用蚊帐把自己与外界严实地隔离开来,但心情也随之空洞起来。周围这么多热闹的工友,自己的心灵却无处栖息,此时显得更是茕影孤寂。他尤其担心彭伊叶在心绪波动中还能一如既往地对待他,他不知道在这里压抑的日子还要多久?这多重的隐忍何时能熬出头。突然间,他怀疑自己还能坚持下去吗?这里的人,以及彭伊叶的那个副总男朋友还能让他再坚持下去吗?如何真的放弃了,自己怎么办先不说,伊叶怎么办?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思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