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打烊后,老鲍在厨房整理锅灶,小样在水池边刷盘子洗碗,大枝在拖地、摆放桌椅,苗犇在收银柜台里聚精会神地敲打着计算器。忽然,苗犇把计算器往柜台上一摔,大喊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苗犇的动静把大枝吓了一跳,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计愣愣地看着老板,也把厨房的老鲍和小样引出来,趴在门边查看。苗犇看着计算器不甘心地自言自语:“这不可能呀,是算得不对?不行,我再算一遍!”见老板又在使劲地按着计算器,被惊吓着的三个人稳了稳神,又各自干着自己的事去了。
过了一会儿,苗犇突然又大喊着:“你们都过来!”抬眼看到大枝愣愣地看着他,就急急地说:“快,去厨房把老鲍和小样都叫来!”
三人慌慌张张地来到苗犇面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苗犇一手举着计算器,一手指着上面的数字问:“老鲍,你说,咱们每天的客流量大不大?”
老鲍用围裙擦着手说:“老板,客流量大呀,每天不得出个一百二三十盘菜呀!”
苗犇又问大枝:“你每天收银,吃饭的人多不多?”
大枝回答:“多呀,来的人和上个月比只多不少哇。”
苗犇急了:“那就不对了,我算了三遍,刨去成本和你们的工钱,怎么没有进项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出声。
见问了半天没什么反应,苗犇急了:“你们倒是说话呀,这个月和上个月比,怎就不一样了呢?”
老鲍抬眼看了苗犇一下,又低下头嘟囔着说:“那肯定不一样啦!”
苗犇没听清,急急地问:“老鲍你说什么?大点声再说一遍!”
老鲍鼓足了勇气说:“我说了你可别不爱听,做生意没有你这样的,今天给这个免单,明天给那个免单,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提个人名就免单,还能赚钱?不亏就不错了!”
“你这……”苗犇支吾着不知说什么,半天才又问两个小姑娘:“真是这样吗?”
大枝和小样对看了一下,使劲点点头。
“哦,真是这样啊。”苗犇咬着下嘴唇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再来熟人,我就借故离开,你们该怎么收钱就怎么收钱,过后他们问我我就当不知道,你们看行吧?”
老鲍看了两位小姑娘一眼,说:“行,为了老板能多赚钱,也为了我们能长久地干下去,我们就做黑脸了!”大枝、小样也跟着点点头。
这天,那个叫“铁壶”的又带着两个人来了,恰巧苗犇正在柜台里坐着,“铁壶”来到柜台前打招呼:“苗老板,你好哇!”
苗犇瞅着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就含糊着应答:“你好你好,请问您是——”
“铁壶”一拍脑门:“啊,对了,我是‘铁壶’哇,和长福兄一起来过,人多你可能没太记清,上次我来,你又没在,不过对我是满招待,这里谢啦!”
“噢,我知道了。”苗犇热情地从柜台里走出来,握着“铁壶”的手说:“上次有事没能见面,失礼啊,来来来,里面坐。”拉着“铁壶”把他们几个人让到包间,又把大枝找来,对“铁壶”他们说:“想吃什么,你就点吧。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事还得出去一下,就不陪诸位了。”
“铁壶”大度地把手一挥:“苗老板事多,你就忙你的,我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苗犇退出门来,顺手关上房门。给小样打个手势,就要走,刚走出门,又返了回去,掏出手机交给小样,快步走了出去。
“铁壶”一行酒足饭饱地走出包间,看到小样,“铁壶”就问:“你们苗老板还没有回来?”
小样摇摇头,说:“没有回来。”
“那好,就说我改日再来。”“铁壶”说着就往门外走。
小样快步挡在门前,说:“对不起,三位先生,您们还没有结账呢。”
“铁壶”有些意外地怔愣了一下,边说边比划着:“怎么?你们……苗老板没有对你们说吗?我们……啊?”
小样摇摇头,仍挡在门前。
“铁壶”强作笑脸,对小样说:“我们和你们苗老板是朋友,我们都说好了,他回来你问问他就行了。”说完,就要强行出门。
小样一步跨到他们面前,伸手拦住他们,喊着:“快来人啊,他们吃饭不给钱!”
躲在一旁观察的大枝和老鲍都跑了过来,吃饭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投向他们。
“铁壶”有些恼羞成怒,回到柜台前把手一拍,指着小样喊着:“你们,给老板打电话,问问他是怎么说的?”
小样假装怯怯地挤进柜台里,拿起电话拨号,手机铃声在抽屉里响起,小样打开抽屉拿出手机:“老板把手机落在这里了。”
“铁壶”气得原地转了一圈,脸胀得酱紫,嘴里“这******,这******”一劲儿念叨。其中一个同伴从兜里掏出钱,说:“算了,咱给她。”被“铁壶”挡住,自己掏出一百元钱,往柜台上一扔,“咱走!”拉着同伴逃似的离去。
小样拿着钱默算了一会儿,追到门口,冲“铁壶”他们的背影远远地喊着:“哎,你们这钱也不够哇!”
晚上打烊后,小样在饭桌上学着“铁壶”他们狼狈离开的样子,大枝和老鲍开怀地笑着,苗犇也难掩喜悦的心情。
几天后,“烂肚子”刘长福带着“铁壶”等三个人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在柜台里与食客结账的苗犇一愣,赶紧找完钱,打发走食客,从柜台里走出来,小心地陪着笑脸:“长福兄来了,来,里面请。”
刘长福哈哈一笑,指着“铁壶”对苗犇说:“小兄弟上次不懂事,有点冒犯,这次是专门来赔罪的。”说着,把“铁壶”往前一推,“给苗老板道个歉吧。”“铁壶”朝苗犇双手抱拳地鞠了一躬,说:“苗老板,上次是我的不对,回去让长福兄好顿训,我知道自己有点装大,请多多原谅,原谅啊!”
苗犇有点不知所措,红着脸说:“嗐,上次怪我没有交待清楚,服务员也死性,不会灵活处理,让你们破费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刘长福友好地揽过苗犇的肩:“这话说的,到哪儿就得有哪儿的规矩,开餐馆也不容易,还能总白吃了?”说着,掏出三百元钱,往柜台上一放,“你这菜还真合我的胃口,按上次的再来一桌。”
“长福兄,这……这哪行呢!”苗犇拿起钱就要还给刘长福。刘长福接过来,生气地往柜台里一甩:“瞧不起我了不是?什么是朋友,朋友就得相互理解,就得照顾生意,对吧?”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包间走去。苗犇见状,连忙让大枝把钱收起来,吩咐她快去告诉老鲍马上走菜,自己则拿起两盒烟、两瓶酒跟随进了包间。
酒足饭饱时,苗犇带小样送来茶水,看着桌上杯盘狼藉的样子,苗犇没话找话地问:“长福兄,吃得还满意吧?”
长福打了个长嗝,说:“何止满意,简直是太满意啦!这样啊,我们也没什么事,借你这地方,哥几个想玩一会儿,没问题吧?”
苗犇赶紧说:“没问题,没问题!可是我这里没有麻将呀。”
长福哈哈一笑:“我们自己带了。”一个同伴把身边的挎包提起来示意一下。
“那好,”苗犇转头对倒水的小样说:“你马上把这里收拾干净了,要快。”转而对长福说:“你们在这里尽情地玩吧,需要什么就言语一声,我忙我的去了啊。”说完,苗犇打个招呼退了出来。
一连几天,刘长福他们都来餐馆吃饭,然后打麻将直到晚上打烊。开始,苗犇收钱时还客套几句,后来就********,买单的不赖帐,收钱的也自然。有时晚上简单的几碗面,苗犇想不收钱,刘长福非要给钱,说朋友就要有个讲究,吃一次可以,不能白吃二次。说得苗犇感激涕零,觉得长福犹如彭总第二,真是大哥级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