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保姆端上饭菜,摆好碗筷,招呼正在电脑前上网打麻将的伊翠可以吃饭了。伊翠埋怨保姆叫的不是时候,影响了清飘搂宝的和牌,恋恋不舍地起身,来到另一屋,叫来老两口,一起坐到饭桌前。
伊翠看了看时间,嘴里叨咕着“这野丫头也不知疯哪儿去了,到点也不知道回来吃饭”。正说着,门铃响了,伊翠“来了来了”,就去开门,进来的是彭景江。伊翠有些意外,“我还以为闺女回来了呢,你不是说今天陪客户不在家吃饭吗?”
彭景江脱去外衣,伊翠接去挂到衣帽架上。彭景江来到饭桌前,说:“今天的客户是两个年轻人,我让广前和小霞去陪了,年轻人在一起能说得来,放得开,我就回避啦。”见菜还有档次,彭景江就起身从博古架上拿来酒和杯,给彭父满上,自己也倒上,“别瞎了这菜,正好陪老爹喝两盅。”
抿了口酒,彭景江才想起,问:“伊叶呢?今天是周末,我没见她去公司呀。”
伊翠回答:“一大早就走了,说是去郊游。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堂,跟谁去的,到现在也没回来。这姑娘大了,也学会野疯了。”
彭景江有些警觉:“她去郊游?不对呀,广前一直在公司陪客户呢。你没问问她跟谁去,就放她走了?”
“问了一嘴,她不说。怎的,你发现了什么?”伊翠也担心起来。
“噢,没什么,先吃饭吧。”彭景江心里似乎警觉到了一点什么,但他不想让伊翠婆婆妈妈地参与,就避开了话题。
“那我现在打电话问问她在哪里。”伊翠放下筷子,起身进到卧室,拿起手机找到存储的号码,拨了过去。响了几声,手机接通了。伊翠连忙问:“伊叶,你在哪里,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彭伊叶正与于垚行走在返途的路上,边走边说:“我正往家走呢,很快就到家了。”
“这天都大黑了,你走路安全吗?”伊翠担心地问。
彭伊叶看了身边的于垚一眼,回答说:“没事,有人陪着呢。”
“是谁在陪你,男的女的?”伊翠着急地审问起来。
“哎呀妈妈,你就别问了,烦不烦呐。”彭伊叶有些不耐烦。
伊翠提高了声调:“我是关心你,你别不爱听,要是遇上了坏人怎办?”
“哎呦妈妈,我都多大了,好赖人还是分得清的。行了,我告诉你,有男有女,好几个呢。这回您放心了吧。我一会儿就到家了,好啦,我挂了。”不容伊翠说话,彭伊叶赶紧把手机挂了。
于垚笑着对彭伊叶说:“你这下清静了,那边你妈说不上气得怎么声讨你呢。”
彭伊叶也笑着回答:“你不采取点果断措施,她会跟你唠叨起没完,到后来会两边都不愉快,这样起码能保一边,你说对吧。”
于垚窃笑:“你也真敢说,还有男有女,好几个呢。都在哪儿呀,不就一个男的吗?”见彭伊叶也在偷着笑,于垚接着说,“可也难怪,有时一味地实话实说并不是最佳选择,而有些善意的谎言,却能解决问题,收到实效。”
彭伊叶赞赏地点点头:“说得对,还是你有心,遇到什么事都能有所总结。这就是能力的积累,我真得虚心向你学习。”
于垚说:“可别,我做的错事还少哇,咱们还都是在成长中,总结经验教训,不断提高吧。”
彭伊叶认真地点点头,说:“今天对我来说,收获不小,心灵得到了洗礼,对人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说完,颇含意味地看了于垚一眼。于垚的脸一红,假装看别处,躲开彭伊叶倾注深情的目光。
不觉间,他们来到进入市区的路口,随之车也多了起来。于垚看彭伊叶疲惫的样子,抬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对彭伊叶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彭伊叶向于垚投以感激的一笑,上车后往里挪过去,于垚坐好,关上车门对彭伊叶说:“你家地址我不太清楚,还是你对司机师傅说吧。”
彭伊叶对司机说:“去恒山路水岸小区。”
司机边调头转向边说:“那里可都是别墅,是富人住的地方。”
彭伊叶刚要对司机说什么,被于垚制止。于垚对司机说:“师傅,天黑,咱们注意安全,拜托。”
司机不再说什么,专注地开车。
彭伊叶好似无意地拉起于垚的胳膊,把脸凑过来小声说:“下周咱们还出去玩,你说去哪里好?”
于垚想了想,说:“我听说松花湖边上有一个蹦极场,我带你去跳蹦极,你敢吗?”
彭伊叶跃跃欲试地说:“好!我还从未体验过超越生命的感受呢,那就突破一次,就这么定啦!”彭伊叶说着,就势把头靠在于垚的肩上。于垚有些僵硬地直直坐着,没有动。
彭伊叶开门进屋,伊翠连忙迎上去,从鞋架里拿出拖鞋放到彭伊叶脚边,就开始唠叨起来:“你说你,话没说清楚就把电话给撂了,让我这心一直提溜着放不下,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妈!”
彭伊叶懒散地往墙上一靠,说:“哎呀妈妈,您老人家就饶了我吧,有话一会儿再说,我都累死了。”
伊翠不饶地埋怨说:“你累死了,我还急死了呢!啊,女儿黑天在路上没回来,当妈的能不担心吗?”
彭伊叶边脱鞋边说:“在路上也是坐车,还有人送到家,您就是瞎操心。”
伊翠连忙追问:“谁把你送回来的,是男的女的?”
彭伊叶躲开伊翠往里走:“妈,你不觉得这样的问话欠妥吗?”
“你……”伊翠追上去还要说,被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彭景江叫住:“哎,我说你就消停一会儿吧,伊叶也不小了,应该有她自己的天地,让她吃饭洗澡休息休息吧,有什么话过后再说。”
伊翠停下步,嘟囔着说:“这闺女大了,还真就不省心啦!”
彭伊叶从浴室出来,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彭景江面前,说:“老爸,谢谢您能理解我啊。”
彭景江抬眼看了看女儿,用遥控器把电视关掉,起身说:“走,去你屋。”
来到屋里,彭景江往电脑桌前一坐,斟酌着词句问:“伊叶,我能感觉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广前有些不太适合你呀?”
彭伊叶神情有些黯然,低声说:“老爸,我知道你和我妈特别希望我能和他在一起,可是恋爱婚姻不能光看外表,更不是随随便便地对付就可以的,要随心而发,由心而定,我觉得他和我不是一路人,不适合我。”
彭景江微微点点头,说:“伊叶,你也长大了,年轻人有自己的思维,我不强行干涉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处理好彼此之间的关系,不能非亲即仇,因此影响正常的工作关系。”
彭伊叶不解地看着彭景江,说:“老爸,既然我们脱离了那层关系,他还有必要留在公司吗?”
彭景江说:“也许在感情上你们有差异,但我认为扈广前还是很有能力及才华的,他为公司做了许多的工作,公司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伊叶,做人要宽宏一些。”
彭伊叶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老爸,对于扈广前,我是看透了这个人的嘴脸才表态的,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一个让人不齿的……流氓!”
彭景江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女儿,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伊叶,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能心中有怨恨就恶语相加。广前可能有他的毛病,但不要以偏盖全,谁也不是完人,要看主流大方向。”
彭伊叶坚定地表态:“老爸,请相信我,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彭景江也语气强硬:“我的眼睛也不花,那一桩桩事摆在那里,说他年轻有为并不为过。而且广前他从未说过你的不是,他总是在谦让你、包容你,要我说,广前比你有城府,有涵养。”
“那……”彭伊叶不知说什么,委屈的泪水涌了出来。
看着女儿的样子,彭景江压住心中的不快,起身说:“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咱们都冷静地衡量一下自己的看人标准,对他有个正确的了解和认识,谁对就照谁的办。时间不早啦,你休息吧。”说完,走了出去。
心情失落的彭伊叶,仰脸躺在床上,用浴巾盖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