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部里，部长肖杰正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地训话：“邱兵干不下去，辞职走了，走了好哇，让他到别处碰壁吃苦头去吧!告诉你们，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这销售部我说了算！是我的人脉咱们好说话，谁不听我摆弄，和我叫板，那咱们就走着瞧。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呢，不服气的，像邱兵那样起刺的，我就让你自己卷铺盖走人，看咱们谁能治过谁!”
下面有人附和：“部长，你是老大，我就靠你了！”
肖杰得意地点点头：“好，只要你听我的，我绝不会给你亏吃！”
下面有人偷偷撇嘴，有人在纸上写着“小人得志”，写完叠起来，一条条地撕着。
一个小女孩不动声色地听着肖杰说的每一句话，时不时地看着摆在电脑桌上的手机。
肖杰说完开场白，开始切入正题：“新一年的销售方案正在拟定，各销售网点咱们重新安排，”他拿着一张纸单看了看，“赵林还是负责省城那片。”
那个叫赵林的高兴地站起来，对肖杰说：“谢谢部长的关照，我一定听从您的指挥，按您的指示完成销售任务。”
肖杰得意地摆摆手，让赵林坐下，继续说：“钱丽负责市区超市。”
钱丽笑着起身，给了肖杰一个飞眼：“谢啦！”
肖杰继续：“梁丽丽负责京津地区。”
……
当说到丁伟浩负责郊区外五县时，丁伟浩站起来说：“肖部长，你也太偏心了，这外五县的农村地区我已经干两年了，轮也该换一换了。”
肖杰把眼睛一立，说：“怎么？想挑肥拣瘦啊，看看你那业绩，有资格挑吗？”
丁伟浩不服，说：“我业绩不佳，那是地区销售条件差造成的，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去做了。如果你给我换一个消费高的地区，我的销售业绩也会在前面。”
肖杰不容置否地说：“换片你别想，就在那里提高自己吧，什么时候业绩上来了，让我高兴了，什么时候再说。”
丁伟浩见请求无望，就破罐子破摔地说：“怎么让你高兴，不就是要向你进贡嘛。我挣得少，贡不起你，你就拿捏我。告诉你，惹急了，我豁出去不在这里干了，我到公司告你去。”
肖杰一个冷笑：“嘿，还反了你了，你空口无凭地去告吧，我倒要让你看看，是公司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丁伟浩泄气了，边收拾东西边说：“我知道你的根子硬，我扳不倒你，我走，不受你这份窝囊气还不行！”说完，打开门忿忿地走出门去。
肖杰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关上门，轻松地耸耸肩，说：“也就是一个老鼠屎，还想搅了我这锅汤，不自量力。谁还想走，我不拦着。”见下面鸦雀无声，暗暗地一笑，“下面我继续啊……”
这时，秘书推门进来，对肖杰说：“彭助理让您去一趟。”
肖杰已经听清了，还是大声问一遍：“你说什么，谁让我去？”
秘书回答：“彭助理让您去。”
肖杰又问：“她没说什么事吗？”
秘书摇摇头：“这我不清楚，您去了不就知道了。”
肖杰边出门边故作神秘地对手下人说：“你们看到了吧，彭助理找我，大家先都各就各位吧，抓紧时间把销售计划写出来，只要与我同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肖杰在彭伊叶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刚坐下，彭启亮就进来了。彭伊叶起身为彭启亮搬来椅子放到自己身边，让彭启亮坐下。
面对彭启亮疑惑的目光，彭伊叶说：“彭总，今天把您请来，是想让您听一段录音，然后跟您商量一件事。”说着，就打开手机录音，放到彭启亮面前。
录音里，正是肖杰刚才在销售部说的话及与丁伟浩的对话。
彭启亮听着听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问已经有些惊愕的肖杰：“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肖杰手足无措地说不出话来。
彭伊叶关了手机录音，和颜悦色地问彭启亮：“彭总，录音您也听了，说说您的意见吧。”
彭启亮想了一下，问彭伊叶：“你想怎么办？”
彭伊叶回答：“您觉得他还能在公司待下去吗？”
彭启亮脱口而出：“那彭总，彭总知道吗？”
彭伊叶说：“这样的事还非得彭总亲自过问吗？”
彭启亮的脸一阵抽搐，站起身，冲肖杰说：“你，你让我丢尽脸了，还说啥，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到了这一步，你活该！”说完，拂袖而去。
肖杰可怜巴巴地看着彭伊叶，乞求着说：“彭助理，能不能饶我这一回，我……我以后改！”
彭伊叶严肃地说：“你做的这些事，已经不适合公司的管理要求了，自己辞职还体面一些，到新的地方重新改过吧。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彭伊叶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肖杰极不情愿地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出门后，他恨恨地跺了跺脚，犹疑了一下，气囊囊地向食堂走去。
食堂厨房门前，几个穿白大褂的女员工正从面包车上往下卸菜，旁边的管理员苗犇拿着一张单子报账，一个厨师模样的中年男人看着磅秤上的数字往账本上记录。
肖杰过来，冲聚精会神的苗犇喊了一声：“苗叔。”
苗犇回头，见是肖杰，就问：“你来干什么，有事吗？“
肖杰红着眼圈点点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苗犇说：“那你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完。”
肖杰退到一边，焦急地等在那里。
车上的菜卸完了，苗犇把单子交给中年男厨师，向他交待了几句，挥挥手，女员工们往屋里抬菜筐，苗犇来到肖杰面前，问：“怎么啦，这么垂头丧气的？”
肖杰嘴咧了几下，带着哭腔说：“苗叔，我……我被彭助理开除了，您帮帮我吧！”
苗犇露出惊讶状：“什么？你被开除了，因为什么呀？”
肖杰哭丧着脸说：“我……我也不知道哇，我正在给下面人开会，彭助理突然把我和舅舅叫去，二话不说，就把我给开了。”
苗犇说：“不对吧，开除你总得有个原因吧，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就开除你。你给我说实话，到底因为什么？”
肖杰小声说：“不知道是谁把我给出卖了，把我开会的内容给录了音，让彭助理知道了。”
苗犇说：“你开会咋地了？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肖杰没有出声。
苗犇说：“看来不是这一件事这么简单，是你平时就装大了。你舅舅是什么个态度？”
肖杰哀哀地说：“我舅不管我了，我求求苗叔帮帮我，替我跟彭总求求情，我……我以后改还不行嘛。”
苗犇想了想，拍拍肖杰的肩膀，说：“我看这事，你就认了吧，吸取经验教训，以后到新的地方老老实实地工作，凭你的工作经历和能力，再干到这个位置也不难，啊。”
肖杰的脸憋得通红，他咬着牙根说：“我……我辛辛苦苦地这么多年，被彭伊叶这小姑娘一句话就给毁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我走了也要折腾它一把，把我那些销售客户都带走了，让他们销售瘫痪。”
苗犇一把揪住肖杰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小子，你给我听好喽，被开除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但如果你搞小动作，让公司遭受损失，别说你，我连你舅舅一块收拾！”
肖杰挣脱苗犇的手，不解地说：“你以前是公司的副总，现在变成了打杂的，这公司对你有什么好，你还这么向着它？”
苗犇说：“公司是我的家，我在这儿干什么都愿意。”说着，把手往外一指，“你马上给我消停地离开，如果做出一点儿对不起公司的事，我让你后悔一辈子，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说完，撇下肖杰，转身去了厨房。
肖杰苦丧着脸，灰溜溜地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