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将军府，千钧一发险环生
末了，她又用内力逼出那一颗护心珠，看着掌心那晶莹剔透闪着光芒的珠子，胸口突然涌出一股混沌之气，内力似乎也降下来几成。这护心珠的威力竟如此庞大。她运气定了定心神，将珠子仔细包好，放进贴身的兜里。她下定决心，杀了这个人，回到天山她便将护心珠交还给他。
“殿下，父亲，最近京城里雅馨阁收了一批苗疆舞女，她们舞姿优美，颇有异域风情，我特地邀请她们排练一支全新的舞蹈，为殿下和父亲助兴。”靖玄廷站起身道。
“哦，还有这种事。殿下，可有兴致观赏异域舞姿？”靖擎苍知道这二殿下与太子殿下不同，他对吃喝玩乐美色等丝毫提不起兴致，虽二十有三，却一个侍妾也没有。
二殿下点了点头，面色温和，“今日将军寿辰，一切但凭将军做主。”
虽显示对大将军的尊重，却也意味着将军需要揣测他的心情行事，可谓给足了面子，也给足了威慑。靖擎苍见面前的男子面色红润，似乎兴致不错，便点了点头，靖玄廷忙吩咐身边的仆人，请苗疆舞女上场。
随着异域丝竹管乐响起，一群身着鲜艳衣裙的女子轻巧的步入殿堂，定睛一看，这见这些女子的衣衫却是薄如蝉翼，随着丝竹管乐的声音渐大，她们随音乐而舞动，那款款长裙，竟在舞动之间隐约露出雪白的肌肤，如此大胆实在是前所未有。那礼部尚书的次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中的酒不知何时竟洒在了一旁司徒公子的手上。
两人都是恍然大悟，回过神来，靖擎苍却是一笑，“这苗疆人接近波斯等地，风俗习惯与中原不同，虽有些蛮夷之气，却也落落大方，热情有礼，各位公子习惯便好。”又转头看着主位上的二殿下，“殿下觉得如何？”
身着金丝袍的男子放下茶杯，看着面前热情奔放的舞姬，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全身一紧，可那女子却又转了个身不知淹没在了何处，他仔细看了看，十来名舞姬时而聚在一起时而分开，却没有寻到那一张脸。他怔忡片刻，不禁哑然失笑，那白衣少年分明是男儿身，又怎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若他是名女子……
“殿下？”靖擎苍看着这宴会里也只喝清茶的清心寡欲男子，却看着面前的舞姬，似心神不宁。身边的靖玄廷也意识到了二殿下表情上的细微变化，沉了沉身子，有了想法。
“不错，不错！”二殿下笑了笑，忙收回心神，低头喝茶。
“殿下，今日庭院里的昙花将要开放，几十年难得一见，据说清新淡雅，见昙花开放者福泽绵长，不如殿下今晚就在府上留宿一宿？”靖玄廷起身问道。
“对啊，这可是老臣听闻殿下喜爱昙花，特意从祁连山派人采回来的。”靖擎苍自然知道儿子的想法，便也怂恿道。
二殿下何等聪慧之人，一听此话便知道方才那一下怔忡被他们做起了文章，正欲摆手拒绝，可面前的一名身姿婀娜但动作尚不娴熟的舞姬往后一摆，脸上的面纱滑落一角，一张清冷绝美的脸庞便显露出来，他身子一颤几乎要站起身来，身后的黑衣侍卫却是敲了敲竹椅，他定了定心神，大声道，“也好！”
靖玄廷大喜，赶忙起身斟茶敬二殿下，靖擎苍却是转过身看了眼那一群舞姬，似乎察觉到有异象。
竟然是他！剑歌忙转过身低腰一个动作将面纱勾在耳朵上，可他已看清自己的脸，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看着整举杯共饮毫无戒备的众人，剑歌身子一倾，便躲过一旁侍卫手中的剑，直接跃至大厅顶上，朝正座上的二殿下刺去。
二殿下身后的黑衣侍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忙一脚踢开二殿下的竹椅，从腰间卸下长鞭，一挥手便朝头顶女子探去。剑歌忙收回利剑，转身刺向黑衣侍卫，二殿下身侧的靖玄廷也抽出刀，两人齐齐发力，招式虽是常见，但威力却并不容小觑。
身着舞衣的蒙面女子目光如冰，手中的剑被黑衣侍卫的一条长鞭绞成废物，她双眼微闭，双臂一张，一股剑气便刺向黑衣人的长鞭。剑歌往上一跃，手握长剑，率先将靖玄廷手中的刀击落在地，又频频斩向黑衣人的长鞭，叫他连连后退。
“赤霄剑！”靖擎苍却是一惊，看着面前身姿矫健的女子，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桌上的茶杯。
像！那一双眼如此清澈干净，如此的像！女子的眼扫过他，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情感，靖擎苍手中的茶杯‘砰’一声碎了，他拔起而起，赤手空拳冲到女子面前，一套龙虎拳叫剑歌收敛剑气，往后连退了几步。
剑歌凝神聚气，手中的赤霄剑在双掌间不停转动，将黑衣人的长鞭猛的斩断，让他生生被剑气往后逼退了几步。那边靖擎苍却是趁着她出招，虎拳一探，龙爪一勾，在剑歌脸上的面纱前划过。
女子往后一仰，剑气却是不减，‘嗖嗖’朝面前的靖擎苍飞去，这大将军却似乎并不在意这赤霄宝剑，只是伸出手抓向女子的面纱。剑歌料定他必会闪躲，也不后退，只是稍一用内力，剑锋再度逼近。
“爹！”靖玄廷疾呼，可那原本应该直刺靖擎苍的赤霄剑却是猛一掉头，剑走偏锋，只是剑气划破了靖擎苍的一截袖子。
正当剑歌眉头一蹙时，靖擎苍龙爪一抓，女子的面纱被揭开，露出微微怔忡的脸庞。靖擎苍看到这脸庞，接连往后倒退三步，却依旧是站立不稳，还是那黑衣侍卫扶住了他。
“是你！”靖玄廷大喝一声，看清来人就是昨日长安街上斩杀他二十名卫兵的白衣少年，怒从中来，提起大刀便朝剑歌冲去，剑歌看着靖擎苍手臂上的那一朵莲花，却没有反应过来。
“小心！”坐在一角的二殿下却是一声惊呼，恨不得飞奔到女子面前。
剑歌稍一回身，双指夹住靖玄廷的大刀，正欲以内力震开，一运气却胸口猛然一痛，她足尖点地接连往后倒退几步，翻了个身抬起脚猛的朝靖玄廷胸口一踢，靖玄廷一下飞开数米远，撞倒在墙上，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剑歌却也并不好过，她被大祭司所伤，经脉尚未恢复完全，这几日都是靠护心珠保住经脉才可日夜兼程长途跋涉，今日护心珠一吐出，又运气对敌，必定是经脉劳损。她定了定神，准备夺回赤霄剑，那黑衣人却抓住时机，立即攻了过来，剑歌赤手空拳，仅凭招式与黑衣人对打了几招，便感觉有些吃力。
黑衣人长鞭一挥，剑歌只觉胸口一团气喷薄出来，躲闪不及，手臂被长鞭袭过，火辣辣的疼。可正当她准备后退几步时，却是喷出一团鲜血。靖玄廷见状，忙起身奔来，手中的大刀就要落在剑歌脸颊上。
“不要！”靖擎苍与二殿下同时叫道。黑衣人猛然收手，靖玄廷却是不杀剑歌誓不罢休，靖擎苍拿起刺在墙上的赤霄剑，朝前一挥，将靖玄廷的刀砍成两半，又两招制服靖玄廷。
“爹！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个刺客？”靖玄廷捂住胸口气愤道。
靖擎苍一耳光便扇到了靖玄廷的脸颊上，“我叫你住手！”
靖玄廷不敢再说话，怒视了一眼剑歌，站到了角落。
二殿下滚动着竹椅，来到大厅正中间，看着面前瘫倒在地的女子。为何？她一出现便要夺他性命？他的心里禁不住燃起一阵悲怆。
靖擎苍也是看着剑歌，眼里情绪复杂。
黑衣人见到殿下和大将军都似中了魔障，上前一步，走到了二殿下身旁。金丝袍男子稍稍侧过脸，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将军，此人可否交给我处置？”
靖擎苍这才回过神来，“二殿下可还好？”
轮椅上的男子并不回应大将军的话，“留她一条命，靖擎苍。”
却是直呼其名了，靖擎苍愣了愣，却是拱手问道，“不知殿下留她何用？”
“带她回宫。”二殿下的声音平静冷淡，身后的黑衣人不由得一个激动，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殿下要带一个想杀你的人回宫？”靖玄廷惊呼。
身后的黑衣侍卫也是握紧了轮椅背，似乎对二殿下的决定感到十分震惊。“对，不论以什么理由，黑衣，你必须将她安排在我身边。”
黑衣侍卫怔了怔，这是二殿下第一次用这种坚决的命令式语气跟他说话，他却只是握拳，示意遵命。
靖玄廷还欲说话，靖擎苍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他往后缩了缩，只好闭嘴。“殿下，这件事出自微臣府上，微臣希望殿下无论如何处置刺客，都先通知微臣一声。”
二殿下也是愣了愣，这靖擎苍也为何如此袒护一名刺客？却是点了点头。
“另外……”靖擎苍顿了顿，“殿下既然要安排她入宫，那今日自然是没有任何人见到刺客的模样了？”
金丝袍的男子自然是知道他言下之意，只是拿出丝帕，剧烈的咳嗽起来，又点了点头。他这一点头叫身后的黑衣侍卫惊了一下，跟着殿下二十三载，几时见过他为一个人耗费如此心力？这么多的第一次，全是为了一名女子。
靖擎苍目光一寒，手朝着大厅的木门一挥，木门便关了起来，屋内的几位重臣之子，还有十几名舞女，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靖擎苍，却只见他阔刀一挥，几名舞女来不及尖叫便倒在了地上。
“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父亲的。”靖擎苍扫了眼几位公子，似乎要记清楚他们的模样，却也是大刀一挥，几人还来不及说话便已经是命殒黄泉。厅内只剩下靖擎苍父子，二殿下主仆和剑歌五人。
“父……父亲……”靖玄廷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靖擎苍却并不理他，只是将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扔，对着门外叫道，“有刺客！”
黑衣侍卫便忙脱下黑袍，将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子一抱，推着二殿下走出了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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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吗？”身着金丝袍的男子侧躺在榻上，一位侍女递给他一盏黑漆漆的液体，他端过来一饮而尽。
“还没醒，太医说还要两个时辰才能醒。”这都睡了两天两夜了，那姑娘想必是伤的格外重吧，侍女想。
听到此话，男子的眉头皱了皱，脸色越发苍白了。“药又加重了分量？”
侍女点头，“姜太医昨天为您复诊时已经把药单给您过目了，秋天来了，天气阴冷，太医特地加了些药材替您补身子。”
男子点了点头，摆摆手没有接侍女递过来的蜜饯，“我习惯了，只是苦了你们，每日都要试药换药。”
“能伺候主子是我们的福气。”
“人说打狗看主人，身为主子的我体弱多病无权无势，六宫之内的主子们怕是都可以使唤你们吧，跟着我又是哪门子福气。”男子冷笑，似乎在自嘲，却又并不在意这些，女子正欲开口，他便望着窗外明月，“海棠，你有多久没有出宫了？”
“奴婢自五岁入宫便再没有出去过。”海棠想了想，回答道。
“没有想念过宫外蓝天白云，海阔天空吗？”
海棠笑了笑，“奴婢根本不知道宫外是什么样子，又怎么会想念呢？”
榻上的男子稍一怔忡，竟哑然失笑，声音里带着悲怆，“天空海阔，你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而她，却是如同天空的一朵云，来去自在，令人羡慕。”
“殿下是在说别院里的那位姑娘吗？”
男子没有说话，却是自行站起身，准备往别院走去。
“殿下。”海棠推着轮椅走了过来。
男子悲怆一笑，“对，在宫里我是个残废。”
海棠愣了愣，终于开口，“殿下，您变了，在那位姑娘出现之前你从未在意过这些。”
坐到了轮椅上的男子怔忡片刻，却似乎有些累了，只道，“你退下吧。”
海棠看了看这个阖目靠在椅背上的男子，走出了宫殿，在宫殿门口，她转过身看着烛光下那个轮椅上的男子，叹了口气，这该是多么孤独的背影啊。
便走出了宫殿，习惯性的将其中满满的一碗倒进了花盆里，而这花盆里的三角梅，早已全部枯萎，一旁的三角梅开的灿烂，更显得这盆花分外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