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第七军团那个小破院子已经半个月了。
纳兰修也变回了那个淡定从容、临危不乱的第七军团第一把交椅,仿佛那天面色阴沉,一怒之下将整座青楼都一拳轰碎的暴怒形象只是人们的一次幻觉。不过,第七军团的众人还是能从纳兰修偶尔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眼神中发现,他们一直英明神武的老大还是在对那天的“小意外”耿耿于怀。
为了能过上正常日子,不再用提心吊胆地提防着纳兰修阴恻恻地从身边飘过,顺便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进步太慢,再练十遍。明天之前没看到你有所突破,你就去水神幻镜慢慢反省吧。”
于是,第七军团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想方设法让老大开心起来。
经过这一次事情之后,所有人再次深刻地认识到,只有老大开心了,小弟们才能开心,不然偷着笑都是种罪过。
围坐在一起的东篱幽、南宫观月、东方颍、清扬无飞、无双奕,还有硬是被东篱幽扯过来的月上玖,苦苦思索,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博纳兰修一笑。
此时的月上玖又恢复到了之前清秀小男生的模样。
现在的月上玖已经十三岁两个月多了,加入第七军团也已经快一年了。不知不觉的,就和那一群或高傲,或优雅,或阳光,或神经的人混熟了,也相互走进了彼此的心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在温岭地堡中结下的梁子,也许是一直以来纳兰修霸道的欺侮,也许是深得连月上玖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原因,也许是只在那种情况下两人才能亲密无间,一旦脱离了那种环境,便一不是一,二不是二,再没那种氛围与感应。反正自从回到第七军团以后,两个人便再也没说过话。见面了,也是相互匆匆而过,相互间的身影总不能出现在对方的眼底。
说不上是冷战,但月上玖面对纳兰修就是无话可说。有时候明明已经准备开口了,可一看到对方冰冷而疏远的神情,便又什么话都吞回去了。说他乌龟也好,鸵鸟也罢,反正月上玖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除非纳兰修脸色变好,否则就这么下去貌似.。。也不错。
两个人见面,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隐隐中,月上玖好像有点明白是自己当初面对纳兰修的吻时委屈受伤的态度狠狠伤到了那个天神一般高傲,曼陀罗花一般美丽,灵物一般睿智的男子的心。当时在温岭地堡的大环境下,他们一出如瑞宫便直接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阴山狩猎,根本没时间去处理那件事情。现在出了温岭地堡,加之纳兰修本就因为湛老恶作剧的事情心情不好,故而所有堆在两人中间的一件件琐事全部爆发,直至变成如今的样子。
月上玖倏尔有点怀念温岭地堡的日子了。他觉得至少在那里,还有种纳兰修隐隐中属于他的味道。可一旦离开温岭地堡,重新作回第七军团一把手的纳兰修又变得那般高傲而不可侵犯,无论他怎样削减,都消除不掉横亘在他和他之间的那种莫名生疏感。
他与他的时代,怕是只在温岭地堡。
而对这种事一向没什么经验的月上玖就只能选择这么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即使要一直面对淡漠的纳兰修。
“哦,有了!老大十七岁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我们准备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吧,怎么样?”东篱幽一拍大腿,表示对这个注意很是满意。
“生日?修不是一向不在意这些吗?”无双奕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个办法不是很靠谱,“要是实在不行,我就把我云片糕的存货全部贡献给修吧。”
温岭地堡的经历碍于魂影誓言的存在,月上玖不方便开口讲述在那里边发生的事。不然,月上玖真想告诉无双奕,他有个远房亲戚与他长得有五六分相像。
“我的花也可以牺牲下。”清扬无飞忽然有一种自己在卖儿卖女的残忍之感。毕竟,那些花儿都是他一点一点亲自养大的。
“我的驻颜丹也可以送给修。”东方颍无奈地撇了撇嘴,要知道那些丹药可都是他花了极大的精力、心神好不容易才炼出来的,他治疗了很久才恢复如初的容颜还要靠那些驻颜丹来保养呢。
“唔,我貌似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南宫观月低头思索了半晌,而后终于兴高采烈两眼放光地抬起头来兴冲冲地对着大家说,“人鱼族一向以人鱼魂影的美貌闻名于世,要不我就把我那可爱恬静的人鱼美眉魂影送给修吧,反正这个魂影对我而言可有可无,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南宫观月这么一说,月上玖忽然心一紧,似乎隐隐的有点不舒服。正心不在焉地发着呆,月上玖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他身上。
“小月月,唔,你送什么给修呢?”南宫观月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嗯,让我想想..哦,有了..我给他铺床..”月上玖的话雷到了所有人。
这,这些不是他这个修的警卫员理所当然要完成的吗?
看着大家一脸不解外加不认同的表情,月上玖终于忍不住脸一红,声若蚊虫地说道:“我..我已经很久..没干这些事情了..纳兰修不让我碰他东西..”
“看来老大这次气得不轻啊。”东篱幽有了一种很是不详的预感。难道,老大表情这么恐怖,除了那天的小意外,还和小月月有关?
东篱幽这么粗线条的大男生都能想到这一点,于是,所有人便都默默地想到了这一点。
哇靠,原来是小情侣吵架了。早说嘛,亏他们还提心吊胆这么久。多大点事儿啊,让小月月哄哄修不就没事了。虽然清秀小男生和妖孽大帅哥的搭配有点奇怪,但修喜欢他们也没办法,就让他们这么下去好了,反正不吵架的情侣也不会长久。
大家神情诡异地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扫了一眼月上玖,忽而整齐地起身,拍拍衣服就那么走了。末了,还不忘回头叮嘱月上玖一番:“小月月(小九),我们都懂呢。花点心思,好好哄哄修(老大)就没事了,别担心哈。”
他们完全把月上玖刚刚的心不在焉看成了是他在担心纳兰修生气而流露出来的不安。
莫名其妙地看着那群走远的人,月上玖认真想了一下他们说的话,最后还是想不通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虽然那群不靠谱的家伙说了那么多月上玖都没听进去,但他还是在恍惚中记住了东篱幽说纳兰修生日快到了的话。
也不知怎么的,月上玖脑海中东篱幽说的话挥之不去,心里面也蠢蠢欲动,有一种想要为纳兰修准备点啥礼物的想法,止都止不住。
明明不是生气的吗?为他那天的做法。为什么,会这么纠结?
春寒料峭,夜晚的风依旧寒气十足。月上玖在那儿继续发呆,竟丝毫未曾发现四周更深露重,冷气愈寒。
很久很久之后,一声莫名的叹息忽而出现在呼声渐响的夜风中:“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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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色微亮,纳兰修便将所有人召集于第七军团的破烂小院子里。而一夜未睡的月上玖两眼鳏鳏,面色发暗,一副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自从去年练剑,纳兰修让月上玖炸毛之后,月上玖一怒之下便硬气地搬出了纳兰修的房间,同时也单方面地辞掉了纳兰修警卫员的职务。随着职务的辞去,月上玖当时的生活一下子进入了颇为拮据的状态。原因嘛,他又硬气地拒绝了纳兰修付给他的薪酬。
果然,好汉难当,小人易活。
说到这里,月上玖又不得不吐槽一句湛老那混蛋,给的戒指居然打不开,说是要到一定境界才可以。而他在温岭地堡阴山狩猎中发的死人财也全部被纳兰修以莫须有的名义给上缴了,专门给他制瓷所用的灵物灵石他又舍不得拿来修炼,是以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悲剧生活赤裸裸地在他身上上演。
纳兰修直接忽视了月上玖奇差的脸色,开始宣布事情。
“天河军校邀请我们第七军团为这届‘初之蓓蕾’大赛做评委,本座已经答应了。你们收拾一下,一刻钟后准备出发。”
纳兰修显然心情不佳,一说完人就消失了,根本不给别人询问的时间。
四天后,第七军团顺利达到了位于青阳城身后的花族皇城——锦都。一走进气势恢宏的锦都城门,映入月上玖眼帘的就是一片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繁华之样。不同于幻镜中温岭地堡的简单大气,花族的皇都明显多了一份精巧细致,温婉细腻,与花族温柔平和的民族风格不谋而合。
不愧是一族之都,一点一滴,一丝一毫,都透露出花族的谦逊,温和,彬彬有礼以及那一份印到骨子里的温文尔雅。
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民族。月上玖在心底感叹。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花族皇都。去年虽然曾因参军而来过锦都背后的青阳城,但因为艰苦的训练排满了他整张作息表,故而一直未曾有时间到只有一墙之隔的锦都来看看,玩玩。
今天看到了那个比前世祖国故宫还要恢弘大气,繁华热闹的城市,月上玖埋在心底十三年的旅游情节又开始蠢蠢欲动。要知道,自从他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每天不是为了生计而奔波,就是为了囡囡的修炼而烦恼,从来就没什么闲钱,闲暇出来游玩。
纳兰修状似无意地撇过月上玖,看到对方闪闪发光的眼眸,又立刻默不作声地转开头。
“别看了,赶快赶去天河军校吧。”纳兰修挥挥手,示意大家赶紧去天河军校。要知道,天河军校的老校长知道第七军团今天顺利抵达后,一早就在那里等候着他们的到来了。
第七军团除了月上玖外,或多或少都来过花族闻名于世的皇城,所以现在纳兰修别说不看了,他们也没觉得多少可惜的,就月上玖一个人,恋恋不忘,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眼眸里满是不舍。
要是有相机能把这些风土人情给拍下来就好了。
“小九,唔,别看了,修要生气了。”南宫观月扯扯月上玖的袖子,小声地在月上玖耳边说道。暖暖的热气吹在耳边,月上玖忽然小脸一红,想到了那次出人意料的亲吻。
正巧看着这边的纳兰修一看到月上玖和南宫观月两个人挨得紧密,月上玖白皙的小脸还红扑扑的,脸色马上就沉下去了。刹那间,周围的空气直接下降了十几度。所有人都冷得不禁缩了缩脖子,将脑袋埋得更低。
靠,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又惹了修(老大)!
“一刻钟赶不到天河军校,所有人就准备吃一个月东方颍做的饭菜。”面无表情地扔下这句话,纳兰修人就消失了。
东方颍做的饭菜?
还一个月?
所有人胃酸上涌,觉得自己快吐了。那、那种糖作盐,醋作酱,煮出来的流状物还会冒着诡异的绿泡泡的东西,谁、谁要吃!
忍住作呕的恶心感,所有人立刻撒腿拼命往天河军校赶去。之所以不是拼命飞去,而是死命跑去,那是因为锦都是花族的皇城,天空中设置了很多禁制,没有人能够在皇城上空肆无忌惮飞行。上一个在锦都上空随意飞行的人,据说被电的外焦里嫩,香气四溢,惹来了很多贫民窟的老鼠,最后..尸骨无存。
当第七军团所有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天河军校大门口时,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天河军校伫立在锦都的东面,占地极广,至少月上玖自认一眼看不到边。可就是在这么宽广的大门前,如今居然站满了人,以女性居多。月上玖从他们一脸期待热忱的神色中就可以隐约猜出,这些全是第七军团这些年来日积月累的..脑残粉。
一瞬间,所有人面面相觑,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