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黑暗中振动了几下,已经关灯躺下的林嫣又爬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叶彩霞,时政新闻部的老记者。林嫣在那个部门总共呆了不到一年,跟叶彩霞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突然给她发来短信实在有些奇怪。
“在吗?”叶彩霞问。
“在,彩霞姐找我有事吗?”
“听说你在老家呆半年了?”
“嗯,我妈妈身体不好,在家照顾她。”
“那你跟墨然还是男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莫名其妙。林嫣不知道叶彩霞到底想说什么?
“当然是啊,我和墨然都订过婚了。”林嫣回复过去。
叶彩霞好一会儿没说话。
手机再响时,是叶彩霞发过来一张彩信照片。林嫣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变得煞白。
照片上的光线很是昏暗,似乎是在非常黯淡的环境中所拍摄。可林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画面中的那个侧脸:墨然。
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能清楚看到有个身材姣好的女孩趴在墨然的肩上,两手环着墨然的腰。墨然一只手也扶着那女孩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背部的位置。
照片有些模糊,林嫣努力辨认那个女孩的侧影,依稀好像是秦菲儿?!
叶彩霞又发过来一条短信:好心提醒你,把未婚夫看牢了,不然被抢走了都不知道。
林嫣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第一反应是拨通了墨然的电话。电话没人接。
林嫣呆呆地站着,直到手机在手心里攥出了汗。
只是半年没见面,连墨然也要变得让她不敢相认吗?一直以为墨然是那个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背叛行为的人,难道他也不能免俗?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到底是怎么了?就没有一个值得她以真心相托吗?枉她还觉得他是个可以携手共老的人,是个可以托付此生的人。
第二天一早,她收到墨然凌晨一点半发来的短信:“昨晚时政新闻部一起喝酒唱歌,看到你电话时已太晚,来不及回电话了,今天晚点打给你。”
林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喝酒唱歌?喝酒唱歌都能搂抱到一起?他不是不在时政新闻部呆了吗?干嘛还要跟这个部门一起喝酒?
她给墨然回了个短信:“不用打,忙你的去。”
说是这么说,只是赌气之言而已。
林嫣那天本来跟沈辰约好去他家的,给沈辰打电话说去不了了,在家呆了一整天。
她怕自己一出门手机出状况,没电或者没信号什么的,又怕墨然打家里电话他没接到。所以她干脆在家等着。
那天家里电话倒是响了三次,一次是姨妈打来的,一次是上班的爸爸打回来问妈妈情况的,还有一个是妈妈的病友打来的。
手机一直没电话进来,让她怀疑是不是坏了,拿着手机鼓捣了好一会儿,又用家里电话打了个试试,发现手机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嫣等到晚上快11点,也没有等到墨然的电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墨然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的。他并不轻易许诺,可是从来无论大事小事,只要他答应了,他就一定会做到的。
他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是因为秦菲儿?
他们,是几时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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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嫣去了趟火车站,退了回北京的票。她原定这周六回京的。
墨然连着两天都没打电话。直到周五那天下午,林嫣一个人在重影湖边晃荡时,他的电话终于来了。
“这些天事情好多,忙得都没时间给你打电话了。”墨然在那边有些歉疚地说。
这个理由真好。什么事情都可以用这个“忙”字作为借口。林嫣想。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前些天你不是跟我说已经买到票了吗?是明天晚上9点多到西站吧?明天我去接你。”墨然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说,“这次,可千万别把车给误了啊!”
“我不回北京了。”林嫣终于说。
“怎么了?”墨然这一惊似非同小可,“是妈的病情……”
林嫣打断他:“我妈的病情稳定得很。我不回去的理由跟我妈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墨然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跟我有关?”
林嫣不说话,算是默认。
“到底怎么了?嫣嫣?”
“你问我?你该问你自己。”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连北京都不回了?”
“你自己做的你自己不清楚吗?”
墨然第一反应是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林嫣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是真的生了气。难道真是他的问题,还很严重?
好一会儿,墨然放缓了声调道:“我真的不知道。”
林嫣有些怒了。他怎么这么好意思呢?自己抱着另外一个女孩的事情难道非要她给挑明了?既然他都不怕丢人,那她怕什么?
“你跟秦菲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嫣冷不丁的问话,吓了墨然一跳:“嫣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跟别人搂搂抱抱算什么?别以为我不在北京,你就以为我不知道,照片我都看到了!
墨然解释:“你是说前两天和时政新闻部一起喝酒的时候?菲儿她……喝醉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笑道;“什么时候你这么爱吃醋啦!”
菲儿。叫得好亲热。其实她知道墨然以前一直就是这么叫秦菲儿的,他叫他们部门所有名字有三个字的人,都是只叫名不叫姓的。只是这会儿听来,似乎别有一种暧昧的意味。这也就罢了,他还说她爱吃醋?林嫣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在外面跟别人都抱一起了,她还能不吃醋吗?在感情上她可不是大度的人。
“那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K歌房里太吵了,真的没听见手机响。等我看到你电话的时候,都已经一点多了,我想你肯定睡了,就没给你打,只给你发了条短信。”
“你短信怎么说的啊?”
“怎么说的?”墨然被问得有点茫然了,“我说太晚就不给你打了,明天再打电话啊?”
“那你怎么不打?第二天我等了一天都没接到你的电话!”
墨然哭笑不得,“第二天早上我一起来就收到你的短信,说让我忙去,不用打了啊!”
这个笨蛋,竟然把她的气话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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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嫣气结,又开始转向下一个问题:“那天到现在都多少天了,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给我打电话啊?为什么到今天才给我打电话?”
墨然又一次哭笑不得,他们唱歌那天是周二,今天是周五,隔了两天而已啊,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久”了?
再说这几天他确实是很忙啊,深度组有两个重要的选题正在做,社会新闻部这几天事情也格外多,他忙得简直跟陀螺似的,真正是团团转,一刻都没有停歇。赶上杨天远又请了年假,他还得替杨天远值夜班,连着这几天都是白加黑,人都快累散架了。
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啊!
还是周仲远说得对:“别跟女人讲道理,尤其是生气的女人。讲不通的。女人要能讲道理,那猪都会飞了!”
当时墨然还很不以为然,觉得林嫣不会是不讲道理的女孩。现在看来周仲远的话太准确了,生起气来的女人全都一个样。难怪孔老夫子千年前的那句“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到现在仍被视为至理名言,真正是道尽了天下男人的心。
墨然还想解释,林嫣压根不听,“反正我已经把票退了,明天我回不了北京了。是你气得我不回去的,都怪你!”
“再说,你和秦菲儿之间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不信!”林嫣硬邦邦地甩下这句话,啪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