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黎明初现,一缕柔光透过窗莎。看来,这个周末又是一个大晴天。
何焱雄从病床上醒转过来,头晕晕的,稍一扭头,便觉得疼痛难忍,微动颧骨,脸部就更加难受了,起身走路也是跌跌撞撞、脚步不稳,好容易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一遍,才看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拨开衣服,也难怪全身疼痛,原来自己昨晚被揍得遍体鳞伤。
忽然,他想起了苏欣允,“我被打晕了过去,此刻躺在医院,是谁救了我?苏欣允呢?她怎么办,完了完了,这下怎么跟老弟交代”,于是急匆匆打开病房大门,往外冲去。正巧和一位眼睛圆溜溜,衣袂飘飘的女子撞上,这一撞,他俩的额头便撞了起来,还把人家的饭盒给撞到了地下,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比起!我来帮你捡”刚一弯腰,便看见了这女子妩媚的小脚,以及她所穿的高跟鞋——“银月轻语”,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欣允。
他拾起饭盒,站了起来,苏欣允还在轻轻地揉她的额头,他说道:“是你啊。”语声柔和。
“你跑出来干嘛!我就出去买早餐一会儿的功夫。”苏欣允暴跳着跺脚,还蛮可爱。
“那昨晚上…”何焱雄只记得昨晚被那群痞子狂揍了一顿,自己晕死过去,在后来的事儿也都不清楚了,他担心苏欣允已经被…但又见她好好的站在这儿,心中无数疑惑一时半会难以解开。
“进去再说吧!”苏欣允不等他说完就走进了病房。何焱雄也跟着走了进去。
“你给我回去躺好!”苏欣允指着病床喝道。何焱雄也就乖乖儿地坐回了床上。
苏欣允慢慢打开密闭饭盒,里面是莲子羹,坐到了床边:“啊,嘴巴张开!”
何焱雄一脸尴尬地笑道:“不用,我自己手会动!”说着手从被窝里又伸了出来。
苏欣允见状,右手把勺子放在碗里,然后手空出来往何焱雄伸出的手打去,何焱雄又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二人这一下就像母亲和小孩子一般。苏欣允说道:“不听话是吧?”然后右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羹,用嘴轻轻吹了吹,递到何焱雄嘴边,边说道:“你昨天为我所累,如若我不来照顾你,我心里都会过意不去。”这下何焱雄可不敢拒绝了,只好接受苏欣允的美意,喝了下去。
何焱雄喝完说道:“那昨晚你一直守在我身边?”
苏欣允说道:“那还用说,不过我坐着坐着也睡着了。”苏欣允面露着笑容,烂漫的。
这时,门口站了的一个冷冰冰的人,他一言不发,也不知他何时进门而来的。听到二人的对话脸都快气紫了,只因他肤色较黄,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正是那任飞扬。
“何总,不如换由我来喂你吧。”他终于冷冷地开了口,并大跨步走了进来。
苏欣允一看,竟然是冷面郎君任飞扬来了,不是通知的大总裁助手杜珊珊吗?她哪儿知道杜珊珊竟然第一时间就把事儿告诉了任总。苏欣允原先有些怕他,但此刻已经进了公司,而且又不归他麾下管,倒也不那么惧怕他啦。
她轻轻把手中的莲子羹放下,说道:“那,您来吧。”虽然不那么惧怕,但也不敢违逆这厮的话,深怕他那张阴深可怖的脸要秒杀掉她。
“人家只是想报恩而已,这斯都来阻止,实在没有人性!哼”苏欣允心里不住地念叨着。
任飞扬走到苏欣允旁边,说道:“换我坐!”这句话说得寒冰刺骨,大清早的听到这话就像把整个人放进了冰箱一般,听得毛骨悚然。
苏欣允赶紧说道:“哦,那个,我去外面走走,透透空气,你们聊。”她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何焱雄心想,我在她面前动弹不得,她在任总面前说话如此恭敬,真是一物降一物。不免觉得好笑。
“等等!”任飞扬又叫到。
“又怎么啦!”苏欣允差一点就不耐烦地说出了口,但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下去了,恭敬地说道:“任总,还有什么事吗?”
“哦,帮我带份儿早餐上来,我也饿了!”任飞扬怕她跑出去就不回来,找了这么个借口留住她。
“带。。带。。带。。早餐?”苏欣允说话断续,显然没料到任飞扬有这一着,心想看来还得回来看一看他那张死板的脸,一大早的就走这霉运,本小姐真是丫鬟的命啊,老是听人差遣。
“哦。”语气里好似有些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
又想了想,哥还在那边的重病看护室,不如乘此机会偷偷去看看他。想了一想,还是算了,万一要是等会迟个两分钟,把任大老总(她心里不住暗骂应该是任大脑肿)给饿着了,还不的被搞死去。于是匆匆跑了下去,带了份儿面条上来。
恭恭敬敬摆在了任飞扬一旁的桌上。
任飞扬方才等苏欣允出去,哪儿会一口口地去喂何焱雄,直接说道:“兄弟,这次可是我替你解围的啊,自己吃啊,我可不会喂你。”何焱雄不知任飞扬喜欢苏欣允,还真觉得帮自己解决了尴尬。
等这会儿苏欣允进来,那碗羹已被何焱雄喝光,她当然不知是任总喂的还是何总自己喝的。
忽然任飞扬接到一个“蝶语”电话,便要有事离开,不是别的事儿,当然是何凯洋受伤发布会之事。苏欣允见状终于可以清静了,心里不住地偷着乐。
任飞扬急匆匆的吃了面条,便说道:“你,跟我走!”
这一着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忙说道:“我走了,那他谁来照顾。”说着指向何焱雄。其实她只是想找个理由拒绝,一面等会儿一直面对这张脸,要被逼疯。
“自有人来。”任飞扬说话总是简短精辟,但也很具有杀伤力,让人喘不过气,不敢抗逆。
苏欣允只好答应下来,心想看来今天又是全新的、糟糕的一天,而且还是周末,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一路跟在任飞扬屁股后面,追了下去,任飞扬走路步伐又快,她又穿了高跟鞋,连何焱雄都能听到一连串的踢踏声音下楼远去,刚想笑,但脸一微张,便又疼痛起来。
…
王副总消息灵通,耳闻苏欣允又给何焱雄惹了祸事。心想她这才来了短短两天,就把公司搞得天翻地覆,看来得好好会一会这苏欣允,看看她究竟有何本事。于是叫杜珊珊把此人所有资料一并交上来,准备看它一遍,他这时跟叶紫鸢处于冷战状态,也不好叫老婆大人跑腿办事,但杜珊珊送资料上来竟给她瞧见了,于是半路截下,说道:“我来”,你下去吧。
本来今天是节假日,但王副总接了太多工作,连这周末也走不开。
叶紫鸢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旁,他还在那里戴着副眼睛低头执笔处理工作。
见有人影靠近,也不抬头,便说道:“姗姗,都拿上来了?放下吧。”
叶紫鸢一把将一堆苏欣允的资料轻轻放在了桌上,说道:“姗姗。”说着哼了一声,又笑了笑,心想竟然敢叫的这么亲热。
王浙零一听,身子立马瘫软了一截,笔也一动不动,说道:“老婆,这大周末的,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语音颤动。
“假如事儿多,我这个做秘书的随时听命,你说一声就是,干什么非得让我休假。”心中却是想说“原来是有佳丽在此!”言外之意是因为这样才“不需要我。”但她出生书香门第,这种肤浅的话总说不出口,平常人看来“偷腥”说成“有佳丽在此”都已极其委婉,她却连“有佳丽在此”都不会说出口。这让王浙零听起来就觉得好像一点都没有吃醋,就差没说“那就不便叨扰二位啦。”心念及此,不免心酸。
“那我和紫衣出去逛街去了,你在这儿忙吧。”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扬长而去。看来她只是路过大厦来看一看王副总,可又不能太透露出自己的关心,她的表达总是委婉含蓄,正因如此,王浙零常常无法摸透她的心思。
他就是想赢了叶紫鸢,想让她吃醋,想让她对自己说出爱字,可叶紫鸢虽已嫁给了他,但始终只是说过什么我接受你的爱意、我的心意你自然明白、我不说你也都该知道、亦或是婚礼上那句只要你愿意我便愿意,说的最白的一次,还是在一次一起看电视剧时开玩笑所说:“我心悦你”,都从来没有吐出过一个“爱”字,别说爱字,连“老公”二字都很少叫,几乎都称“先生”或直接说“你”,有时王副总都要为此事烦恼好久,想要她亲口对自己说出那个“爱”字,竟成了他的奢望。紫鸢的爱其实以另外的方式在表达着,只是他看不透。
前几天听了蔡双城、罗奕坤和官饮浩这三个逗比的计策。安排好的与美女客户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是那天叶紫鸢的必经之地。三个逗比是想,如果让嫂子看到美女客户倒靠在王副总身边你侬我侬的画面,他三人再上去解释一番,再抹黑摸黑,嫂子不就吃醋了吗?当然所谓美女客户也都是去人事部请的临时演员。他仨心想,要让嫂子全心全意爱上王副总,必须让嫂子认识到,王副总才貌双修,后边还有一大波美女在追他,而她叶紫鸢的正主地位随时可能被撼动,那她自然就要跟王副总爱的更加你侬我侬的啦。将信将疑之间,王浙零最终还是相信了三位情场得意的逗比之言,决意一试。没想到的是,叶紫鸢经过餐厅之外的玻璃,虽然看到了王副总和美女楼楼抱抱的场景,竟然没有走进来跟他生气,反而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跟她闺蜜继续逛街,什么三大逗比再冲上去劝解的画面也都统统没有发生。
其实叶紫鸢心中早已汹涌澎湃,女人见到自己丈夫在和别的女人楼楼抱抱,哪儿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呢?可她性情内向,往往生气了也不表于色,继续若无其事的跟朋友买东西、吃小吃、看风景,其实早已心不在焉,闷闷不乐;她那粗心大意的闺蜜袁紫衣却没能够察觉。再说那天是紫衣博士毕业回来以后第一次和她一起出去逛街,双“紫”再聚,总不能有失陪的道理。
王浙零见叶紫鸢竟然毫不吃醋,视己若空,自己也是哭笑不得,心想结婚也有些时候了,竟是得到她的人,却没得到她的心?三大逗比不等王兄发火,早已逃到外边,各自奔命去了。
等到那天晚上回家,王浙零本来还盼紫鸢臭骂一顿,那也是说明她在乎自己,结果回家以后叶紫鸢竟然只字不提。还是他先忍不住开了口:“那个,白天的事儿,我知道你都看到了,都是场误会,你不要生气。”
紫鸢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也是为了谈拢生意,我不怪你!”
这句话对于王浙零来说,简直犹如晴天霹雳,他一生闷气,转身进了卧室便往床上睡倒。
紫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乖巧的模样,惹人怜的脸蛋儿上两行眼泪已经流到了下颚,不住地抽泣,但却手唔嘴巴,不做声响,生怕让丈夫听见。心中再念及她的世界里她爱的人只有一个,而他的爱人却拥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她,便心中一酸,察干眼泪,倒在了沙发上呆呆望着窗户,就此睡去。她又怎知丈夫其实白天是在做戏给她看,又怎知其实丈夫所在乎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呢?
二人的冷战便是由此开始。
…
苏欣允自从上了任飞扬的车,没有一刻不是忐忑不安,这张冰冷的脸她从不敢正眼望去,两人也都沉默着,一句话不说。任飞扬为了避免没话说的尴尬,特意亲自驾驶,而没有使用“蝶语倾心”。但时不时的“蝶语”和“倾心”就冒两三句话出来,想调节调节氛围,谁知二人还是一言不发,最终驱回了微分大厦。虽然只有短短十多分钟车程,对苏欣允而言这十多分钟却是异常煎熬,巴不得早日脱逃这“任飞扬跋扈”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