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现在只比普通狐狸大上一圈,奄奄一息,怎么呼唤都没有动静。一路上周司礼将她小心的抱在怀中,一言不发。
进了屋周司礼将白狐狸交给了三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默不作声。
张玉军曾经听说,世上有一种病,得病的人一般是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之后就不会说话。他看到周司礼的样子,心里立即就担忧着,是不是真的得了这种病。
“嗨,嗨。司礼你有没有事?”张玉军在周司礼眼前晃着手。
周司礼摇摇头,仍然没有答话。
龙三婆看着周司礼模样,心中难免伤心:“这九尾狐狸的命硬得很!你看,还有留着一条尾巴,死不了。”
周司礼一潭死水的眼睛,才稍微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活气。
三婆叹了一口气说:“不过呢,可儿也是太任性妄为了,又是主动破灵契,又是破境放秘境幻术,三魂七魄也已经折损了大半了。”
周司礼眼中的一丝丝活气,也瞬间泯灭。
三婆看了周司礼的样子,不知从哪里来的火气,脸上一沉,声音突然就高出八度来:“周司礼,给我跪着!”
周司礼才微微从迷蒙睡眠当中,醒来一点,依着话跪倒在地。
三婆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我倒是问你,下山赶秋与人争斗,这祸端是不是因你而起?”
周司礼点点头。
刘三婆继续说:“跟我拜师有小半年,而现在只学会入门的五行道诀以外,只会连灵蛊都不需要配合的体肤术,五体术这些入门的蛊术,是也不是?”
周司礼继续点头。
龙三婆声音更加高亢,喝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还只剩几个月的可以活了?”
说道后半段三婆自己激动的也哽咽起来。
龙三婆斗的站起来,指着周司礼骂道:“不要一副苦命小媳妇的样子,以为全天下最惨的就是自己。你自己想想,都是自己一步一步做的孽!”
周司礼忍着的滚来滚去的泪水,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连忙用手擦拭起来。
龙三婆坐了下来说:“你已经不是原来住在城里饭来张口,衣来生手的小孩子了。你已经是个男人了,自己犯的错,自己补过去。这次得了什么教训,你自己好好想。你起来吧。”
周司礼终于开了口,轻轻的说:“三婆,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龙可儿命救回来。”
话虽然轻,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当中崩出来一样。
龙三婆脸微微舒开来说:“好。看来也没白骂。赶到过年前,你把之前教你的九九八十一道蛊,都炼化出来,用得活了。什么时候练会了,什么时候教你救可儿的法子。”
周司礼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龙三婆想了想说:“那天晚上,答应王守一,要毁了你容貌心气。不过,这个也是救可儿的第一步,你倒是怕不怕的?”
周司礼嘴角一撇,轻描淡写的说:“来吧。”
三婆反倒是有些不忍,轻轻的说:“其实你和阿婆中的是一样的蛊毒,只不过阿婆用秘法把你的毒镇在五脏六腑当中,一旦解掉了就会像阿婆这幅模样。你当真不怕?”
周司礼坦然说:“不怕。”
三婆叹口气说:“蛊毒外流,容貌毁了,心气也毁了,卜筮的话也就算不到你了。”
“刚好跟阿婆作伴,挺好的。”周司礼说起话来仿佛已经换了个人。
三婆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心。
弹指一挥间,已入了冬。白狐狸就像进入深深的冬眠,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周司礼这段日子,一头扎在炼化蛊物当中,进展神术。第一阶的八十种蛊物都已经炼化完毕了,只差最后一种“梦蛊”,却是如何抓破脑袋也都无法炼成。吴四贵看到周司礼寤寐难安,虽然也是心焦如焚也是没有办法。
这些日子三婆沉迷于卜卦,不知道是占卜的结果过于晦涩,还是不合心意,三婆一直在偏屋祀堂上做法。今日只见三婆脸色闪过一丝异色,眼睛微闭轻呼一声:“得了!”随即叩拜起蚩尤公公保佑。
三婆招了周司礼来说:“救可儿的法子阿婆已经有了。”
周司礼难掩喜色,管理语言的那条经筋似乎还尚未恢复,只看着巴巴望着三婆等着她继续把话说完。
三婆停了一停说:“学道法,炼蛊,炼道都重要得紧,但更加紧要的你知道是什么?”
周司礼皱着眉头,摇头。
“更重要的是炼心。”三婆补充道,继续又说:“当时让你把一阶的蛊物都炼化了也是一说而已,阿婆也没有想到,你都快炼完了。阿婆不但开心,也很放心了。所以才敢把这个事交给你去办。”
三婆眼睛望向窗外低矮又灰朦云霭,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阿婆你说,不管怎么难,我都会办成的。”周司礼见三婆神色不同以往,自知这个事情非同寻常。
三婆尤为压低声音正色说:“这次事情事关重大,一并要取两样东西,一件是千年灵芝,一件是焚巾玉。这两样东西都要紧得很,一样是救可儿,一样是救你自己。”
周司礼长大了嘴巴。
龙三婆继续说:“两样东西在不同人的手上,一个在虞浩正的手上,另外一个在赵天仕的手上。这两个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光一个赵天仕你也看到了,上到官场,下到村寨都有他的势力,嗜血成瘾,杀人如麻。而且连王守一师兄这般恃才傲物,一等一的高手不知道什么缘由,也受他指挥。”
周司礼听到这里,眼中反而充满复仇激动的光彩。
“那虞浩正相比赵天仕可要斯文多了,靠着正当生意起家,特别是之前起房子赚的盆满钵满。像赵天仕这种狠角色自然是处处针对他,不过虞浩正也不是个善茬,两个是都得死去活来,不知道中间有多少血债。”龙三婆继续讲着。
周司礼若有所悟的说:“阿婆是让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是的,主要就是找准机会,取了这两件宝贝来救人,能不节外生枝的就少插手。”三婆强调说。
周司礼踌躇的说:“我知道了,只不过要从哪里入手?”
“这几日阿婆已经卜到了……”三婆露出少有的得意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