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青舟泛泛,几片枯荷凄凄。
一席清襟飘摇,几点斑斓迷梦。
女子静坐湖心内一只竹筏,筏子随着水流漂荡,清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远着望去,宛如一架古琴上铮铮琴弦在弹奏一曲离殇。
她垂下头,撩起裙摆,耳侧的鬓发落了下来,遮住了小腿。无力的咧开嘴,笑了笑,真真就笑出泪来。“如今,连最后一点痕迹也散了,就剩下这些许零星的记忆。”玉手触着肌肤,指尖在一处摩挲,眼神悲凉而凄楚。
她还记得。
那年,下着雪,很大的雪,第一次的雪。
他照旧一身紫衣,大大的手掌滚着雪球,在雪地上奔跑,脖子上的围巾一达一达的沾满了雪花,那时候的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少年人,没有舞厅,没有酒精,没有毒品,有的只有他自己。
她静静的站在一旁,双手戴着厚厚的手套,捂着脸,望着他,宛如一副绝美的画卷。
“堇儿,你看。”他朝她挥舞着双手,然后像是变戏法一样让开整个身子,身后是一个长到腰边的小雪人,长长的紫色围巾在它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生怕这雪人会冷着,小雪人手上拿着一根木棍,指向前方,俨然就是个向前冲锋的军人。
“好可爱啊。”她凑过去仔细看那雪人,整个身体被纯白裹着,与这雪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倒显得是个外来之物。
它太过干净,太过朴素。
“之铭。”邢九堇微笑着张开双臂,扑进他的怀里,“谢谢你,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圣诞节,谢谢。”
贺之铭感到有点意外,嘴角却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随后很用力的搂紧了她,仿佛一松手,怀中这倾城女子便会消失,“只要你开心,什么都是好的。”
天空中还在飘着雪花,落在他们身上,染白了头发。乍一看去,就像是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相拥在雪地里,度过一生。
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寂静,美好。
“姓贺的,我兄弟现在躺在医院里,你还在这泡妞,日子过得倒是滋润。”远远的一群人走来,打破了这宁静,为首的男人一头的黄发,极其嚣张,语气却说的极为平静,可越是平静就越能显示出他的得意。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兄弟,一个个气势汹汹,带着讥笑的表情。
他略微皱眉着松开手,把邢九堇拉到身后,用整个身体挡住她。“怎么,想打架?”贺之铭冷冷的看向他们,然后低头嘱咐她,“堇儿,若是打起来了,你马上跑,朝相反的地方跑,跑得越远越好,记住,不许回头。”
“不要,多个人多个帮手。”她果断的拒绝他,若是她也走了,他一个人要如何对付?
“堇儿。”他耐心的和她解释,“你在这里,我更不好动手,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保证,我会回去见你,好不好?”
没等她回话,那男子又说道,“怎样,商量好没有,是你一个人上,还是带着女人上?”
“跑。”他用力推了她一把,然后立刻转过身,对那黄发男人说,“你他妈敢追女人的话,老子拼了命都要废了你全家。”
那男人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有被吓到多少,只是去追女人的念头断了而已。“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一群人上来围着他,手脚并用的冲上去。
邢九堇堵着耳朵玩命的跑,却还是免不了听见一声声的惨叫。
她不敢回头,怕看到的是他满身鲜血的样子。可是脚步还是渐渐慢了下来,背后传来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大到她可以清楚的听见有几个人倒下,又有站了起来。
贺之铭一脚踢开一个之后,侧过脸看她跑的方向,不留神一个拳头落下,嘴角渗出血来。他不屑的抹了一把嘴唇,眼神冷漠的盯着那群人。
很好,他记下了。
连续放倒几个人之后,黄发男人用脚狠狠地踢他的小腿,他忍着痛站起来,拳头猛地打他肚子,空气中留下一阵阵拳风,后面的人乘势冲过去,眼色越发的凶狠。
他眼见着想要躲开,却在看到她转身回来的那一刻,停住了动作。
“之铭,你在,我永远走不了。”她折过身,手中拿着那雪人的木棍,疯狂地往回跑,一头的长发飘扬在空中,冷风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