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十几分钟,江曼心思就不在电影上了,努力说服自己,就让他那么站着吧,又帅又迷人的男人为你站120分钟,是值得开心的事,让这次来弥补一些心中遗憾,毕竟你没机会经历他二十几岁的时候。但江曼终究是不忍,过去18分钟的时候,以这电影真的太难看为借口,非要出去。
陆存遇并不会觉得站在过道上看电影尴尬,就如江曼所想,他从小就非常骄傲,骨子里的性情导致他站在任何地方以任何不好的姿态,都一样会觉得自己仍旧高高在上。
离开电影院,陆存遇露出罕见的温柔轻笑,看着夜色对身边的江曼说:“你曾说你没看过电影,还记得吗。”
陆存遇突然说起,江曼注视他的侧脸愣了片刻,然后想起自己去陆氏投资参加竞标会的那回,金属探测仪基本扫过全身,会议室中见到了他,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而自己的回答是没有看过电影,也没有看过高雅、高规格的演出。
当时江曼不过是随口一说。
他问完那个问题,江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最合适。他到底喜欢人回答更愿意看一场喜剧电影?还是喜欢人回答更愿意看一出高雅、高规格的演出?
江曼不了解他的个人喜好,所以只能瞎掰,硬着头皮说哪一种都没有看过。
“记得。不过我谢谢你还记得。”江曼温柔地看着他,眼神里看向他的温柔是从心底深处滋生出来的。
相处中虽是对他仍有几分忌惮,但江曼还是主动搂着他的手臂,贴近了他。
江曼为自己的主动感到微微脸红,低头走路。
街上的其他情侣,多数都是这样挽着男人的手臂漫步逛街的。
江曼贴近了他的身子,便闻到了他身上的好闻味道。
最开始接触中迎面看到陆存遇这个人,江曼会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脑子也迅速地转着想一些跟他对话时的说辞,对腰缠万贯的男客户又敬又怕已是江曼工作中的习惯,所以,现在心里难免始终忘不了跟他是客户和设计师的工作关系。
哪怕心里呼喊着要靠近他,再靠近一些,但现实动作中还会掺杂工作病一样的程式化,言语上的交流更加程式化。
陆存遇单手插在裤袋中走着,被江曼挽住的这条手臂正是他把手插在裤袋中的。他把手抽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搁在了江曼的腰际,动作很轻。
江曼觉得这样也挺美好的,半依靠着他的身子陪他漫步在别的城市夜色里。
他说:“那次散会以后,我把你叫到我的办公室,给了你一部新的手机。”
江曼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但他目光注视着前方远处,眉头微蹙,感觉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陆存遇的手指按在她的腰上动了动,当街并没有过分的亲密,只是搂紧了她:“我说,十五咬碎了你的手机,给你带来的不便我很抱歉。原本想让司机送去给你,一想我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放着了。说这些话,我其实是想要你的手机号码。”
他转过头来,站住。
江曼也站住了,抬头跟他对视。
“我没有给你,对不起,我,我没听出来你的话外音。”江曼抱歉的对他说。
江曼清楚记得那天,但是自己单独在办公室中面对他,难免紧张,他说的那些话当中到底隐藏几个意思,江曼也顾不上仔细分析。
而且,江曼不敢分析出别的意思,听出来恐怕也会当成是自己自作多情,凭什么会被他看上。
合作中应酬上见惯了这些大老板们的生活,江曼会觉得,世上并没有那么多永恒的爱情,甚至无聊时想过,每天发生的真挚美好的爱情和无耻的一晚情,究竟哪一个占比多?
不知道是人与人的互不信任导致社会风气如此,还是社会风气导致的人与人互不信任。
如果换成17岁的江曼,一定会轻易相信一个异性的表达,27岁,她有些事情不是白经历的,有些话也不是白听的,有些亏更不是白吃的。
陆存遇笑了笑,眼眸温柔:“怪我自己,对你表达的可能过于隐晦。这段话为什么我记得特别清晰?因为我觉得我很快还会见到你,手机还没有赔偿给你,总要赔偿。左思右想,见到你以后怎么表达能不让你认为我轻浮,又让你明白我想进一步的认识你。”
江曼望着他如此成熟迷人的五官,脸微微热,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不解。
“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好,我们应该只见过一次,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也都是有原因的。”江曼轻抿着唇说:“长相,感觉,”
她没说完,陆存遇打断。
“长相,感觉,都很符合,没有觉得特别惊艳,但你的样子却在我的脑海里淡淡的绽放着。初次见面一定谈不上了解,但我们认识的方式比较特别,我承认,继续接触你完全是受荷尔蒙的引领。”
他说完,江曼的脸上有几分尴尬,并没忘记在车上扑到他怀里躲十五攻击的事。
陆存遇的真诚态度,总会让她不知道怎么承受,承受以后似乎都是接受。
江曼很想对他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好像是有这样的一个说法,对女人走肾不走心的男人,并不靠谱。”
陆存遇几乎一秒钟都没有思考,视线望着江曼一本正经地回道:“不,这个说法我认为对非青梅竹马、事先未有过接触的男女来说很不公平。男人与女人的接触之初,比如我和你,第一眼绝对了解不到对方的真实面目,我们都不是孙悟空,没有火眼金睛。第一眼我喜欢你的外在,但我有抱着了解你内在的心去跟你接触,这说明我有走心。如果你有我要的内在,我一定不想错过你,如果你没有我要的内在,我不会多看你一眼。这也就是我心中性伴侣和灵魂伴侣的区别所在。”
他闭上眼眸复又睁开,直视江曼:“倘若我只是要找一个性伴侣,其实只需要看她的外表便可,内在我没时间去了解,在性伴侣身上花的所有精力和时间,恐怕也就只是彼此身子交流的那个时间内。得到一个满意的性伴侣的方式有很多,当一个男人的钱和脸搞不定这个女人,多半会在药上找。我这样说并不代表我干过这样的事,只是打个简单的比方。你大概会想,不排除我想找一个长久的性伴侣这个可能,或者,我对性伴侣的要求比较高,也注重内在。我阻止不了你的猜测,你可以慢慢了解我,不要错过不想错过你的这个人。”
在江曼的眼中,陆存遇一直都很会表达他的想法。
江曼明白,陆存遇如果想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大概非常容易,让女人处在醉酒失去意识的状态下,或是在某些应酬上无耻的下药,他都可以达到目的。
但他今天却在这里跟她逛街,耗着。
江曼有些动容,自责地问:“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累?”
陆存遇伸手攥住江曼的一只手,带她继续走在中市的大街上,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说:“累并快乐着,先以欣赏的角度看对方,就很轻松。什么样的女人配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江曼跟他逛到很晚,手一直被他牢牢地牵着,听他说了很多他经历过的事,受益匪浅,同时也深深的再次为他着迷。
走在人很稀少的街尾,夜已很深。
陆存遇和江曼都不想打给许就开车来接,时间太晚,便站在街尾等空的出租车。
他也有说起,20几岁的他不会坐出租车,自己开车,或是有专门的司机接送,神气的很,也仗着自己的身份做过很多错事。
37岁的他,该不该自己会的事情如今基本都会,任何行为都会慎重再慎重。
话外之意,对她亦是如此。
江曼白天累了一天,回去睡了一觉,但现在逛的太久还是感觉又困又累,搂着他的手臂站在他的身边变得很没精神。
依靠在他的身上,时间久了竟然也习惯的很,在习惯的基础上渐渐有些贪恋他身上的结实触感和好闻味道。
因此就有这样的一幅景象,繁华夜色的街上,男人抽着一根烟在等一辆空的出租车,身边稳稳地搂着他的手臂依偎着的女人已经昏昏欲睡,空车驶近,他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抬起远远地便招手。
带她上车,他先捻灭了那根烟。
行驶中的出租车里,江曼感觉到他脱下西装外套裹在了自己身上,身子被他的手紧紧搂着,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抓着这抹温暖就变得困意很重。
江曼今晚跟他单独在一起时,把手机关了。
次日清早,江曼在十五的叫声中幽幽转醒。
一夜睡得无比舒服,醒来发现也想起自己昨晚是被他抱下车的,隐约还在他的怀里咕哝了一句“你喝多了,千万别把我摔在地上。”
掀开被子,身上没有穿衣服。
江曼实在想不起来昨晚困意正浓时自己怎么脱的衣服,起榻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江曼觉得自己太没有女人味了,昨晚一定是跟每次出差一样,又累又困的进了房间就开始脱,从进门脱到榻上,倒头就睡。
一边刷牙一边想象着自己往常住酒店的那副模样,再想想可能也被陆存遇看见了,吓得,牙刷从手上掉了。
没有男人会喜欢这样大大咧咧的女人吧?
记得昨晚他说过一句“先以欣赏的角度看对方”。
江曼漱口,注视镜子里的自己,感到恐怕,自言自语地说:“你有什么值得人欣赏的?太糟糕了!再过两年嫁不嫁得出去都是问题!保险起见,主动扑倒他给他生个孩子吧!”
自己在洗手间里思想上发了会儿疯才出去。
许就很早就开车过来别墅,质检员和金科留在中市,两天以后才能回去。
养藏獒的那位大叔喂了十五,又仔细处理好十五一身有光泽的红毛,带十五上车。
江曼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箱,拿出房间。
“给我。”陆存遇过来接了过去,一手提着,直接拿到外面装在车上。
江曼找了找,怕落下什么忘记带。
离开别墅,许就把车开向了市中心,江曼并不知道为什么不是直接出中市而是开向市中心,也许陆存遇还有什么公事要办,江曼虽是好奇但不好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