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兆婷瞪着她哥,忽然眼泪就流了出来。
周母过来劝儿子:“你妹妹现在很难过,这事回头冷静下来再谈,你这个态度脾气,跟你爸一个德行。”
她哥放下汤碗,鸡汤溅了出来一些。
周母递给儿子纸巾,周兆民接过纸巾,擦了擦手。
周兆婷双眼模糊的盯着她哥,她哥走了出去,开车离开家。
深夜,在外面游荡了一天的江斯年找到那家酒吧。
要了几瓶酒,不一会儿,想着事情就把自己喝得半醉。
他的视线望着酒吧里的其他人,人并不多,一帮学生,似乎是在趁着新年过后剩下的假期在抓紧时间同学聚会。
他想起自己的学生时期,16岁,还没见过亲生妈妈,也知道了江家父母不是亲生父母,妹妹不是亲生妹妹。他没别的想法,只想每天跟她一起上学放学,来回路上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回头笑的样子,这就满足了。
这么一想,他的头开始疼痛。
伸手掏出羽绒服口袋里的一瓶药,吃了两颗,皱紧了眉。
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瞟了一眼手机号码。
“什么事,说。”他接起,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搁嘴边抽着。
那端说了什么,他拿着打火机的手和抽烟的动作均是一顿,挂断电内,付了酒钱起身走了。
医院里,江斯年看到了陆存遇和江曼,还有苏青和许就。
陆存遇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指攥着手机,在跟许就交代着什么,许就听得频频点头。而江曼跟苏青坐在一起,苏青低着头。
江曼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晚上出门不敢冷到,为了孩子,也不顾得什么形象不形象,暖和就行。
江斯年望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直接逼向陆存遇:“你怎么开的车?想撞死谁?陆存遇,你不爽你冲我来,看见我给江曼发的照片了?还是觉得她躲着我伤你男性自尊了?你他妈有本事就把我弄死!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喝多了吧!”许就忍不住大声的喊,架住江斯年,往一旁拽,别的护士也帮忙。
苏青拉住脸色难看的江曼,跟陆存遇解释:“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说的话也不用理会,这人喝多了就是这个样子。”
陆存遇要过去,神色间倒不显喜怒。
“在这等着。”江曼拽着他的一只手,跟苏青一样,怕打起来。
她知道他忍耐很久了,今晚陆存遇身上也有点脾气带着。
江斯年一次次的挑衅,各种方式,比如照片,曾在小区门口堵她这事他还不知道。
江曼不想让他们发生不愉快,江斯年虽不是父母亲生的,但这么多年过去,老妈早已把他当成亲生的。
女婿和儿子争执起来,老妈肯定难过。
苏青头疼极了:“不过,江斯年怎么来了?”
江曼摇头,陆存遇更是不知道这其中怎么回事。
另一边,许就被江斯年冷不防的一拳打倒在地,再站起来直觉得眩晕。
江斯年重新回来,看着手术室的灯,冷笑:“人如果有事,陆存遇你跑不了这个杀人偿命的责任。”
“我并没有躲避。”陆存遇沉着的眼神,双手一摊。
已是无奈至极,不知如何跟这个大舅子沟通,尤其这个大舅子喝了酒,满脸通红,像是喝了不少。
陆棉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
“失血过多,得输血,今天才初三,我们医院血库里的血不够。”陆棉今天上班,让别的同事开始休息。
陆棉一张白净的小脸绷着,有些发愁,这毕竟是她哥开车撞了人,失血过多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棘手,不好解决。
“抽我的血。”江斯年突然说。
陆棉双手插在护士服的口袋里,看向喝醉的江斯年,说道:“请你不要打扰我们救人,喝多了一边呆着好吗?”
江斯年带着血丝的眼睛瞪着陆棉。
陆存遇让许就把人带走,就听江斯年又道:“陆存遇,人失血过多死亡,你岂不是要一命抵一命?我为什么输血?你死,是我最乐意看见的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老婆孩子。”
江曼气的头疼,诧异江斯年喝了多少喝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喊他:“你别说话了行吗!”
江斯年望着江曼,就要伸手,陆存遇及时把江曼带到自己身旁,望着他大舅子,从容说道:“我怎么开的车,人怎么走的,故意讹我,还是我故意撞人,监控录像里会有回放,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医生出来,陆棉叹息地过去。
陆存遇的脾气因为江斯年是他另一层意义上的大舅子,所以压制,但一而再的受到大舅子挑衅,难免真被这个大舅子激怒。
江曼扯过陆存遇,苏青和许就也把情绪激动的江斯年扯到了一旁。
苏青还不等问,江斯年就望着手术室跟医生说:“抽我的血,我是他的儿子,抽我的。”
这一些话,让在场的几位都怔住了。
医生安排江斯年配合检查,同时另一边也在调血。
手术室外,苏青很是诧异地摇头:“我从来不知道他是童刚的儿子,如果是,他跟他爸得多大仇,跟外人合起伙来一起搞垮他爸的公司?”童刚如果知道他有个儿子,27岁,长得不残且不丑,还不乐得把公司双手奉上?用得着江斯年这么大费周章?
不过,江斯年的脾气就是这样,跟旁人还有点区别。
江曼低头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江斯年怎么会跟童刚有关系。说来也十分奇怪,他17岁离开,认识童沁,这怎么回事?现在看来未必巧合,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认识姓童的童沁,再接着说服她考南林,读他让她读的专业,最后进入创州童刚的公司。似乎从那时起,江斯年的所有安排就都跟童刚有着联系,只是江曼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过,童刚会是江斯年的爸。
过了没一会儿,陆棉皱着秀气的眉头回来:“转氨酶超标,真没少喝。”
江曼叹气,闭着眼睛祈祷,祈祷另一边尽快有血送过来,能及时的给童刚输上血。
“哥,没事吧?”陆棉要吓哭了。
里面手术室内人昏迷着。
陆存遇抬手摸了摸这单纯妹妹的脑袋,那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没事,你先去忙。”
陆棉又说了一下:“他型血,童刚是型血,他说他母亲也是O型血,这方面的知识他不太懂。我问他怎么确定跟童刚是父子的?他没说话,我估计他是没怀疑过。但从血型上看应该不是父子关系,O型血和O型血生出A型血儿子的概率低的可怕。刚才我们医生说,中央今日说法栏目曾说过这样的一个例子,两个O型血父母生出A型血的孩子,专家说,概率是千万分之一。江斯年这个,还得要做基因确定才最准确。”
可谓是一会一变,几人再次互相看了一眼。
二十几分钟,给童刚输的血送到,倒也不晚,输完血,做完手术,童刚被推出手术室。
童刚因为脑震荡,暂时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江曼和苏青都是松了口气。
医院里,陆棉跟她哥说:“哥,医院里我盯着,你先送我嫂子回家休息吧。”
“有事及时给我打电内。”陆存遇交代两句。
时间的确已经不早了,别人能熬着,江曼身子不适合,陆存遇决定先送江曼回家去休息。
出了医院,上车后江曼问:“你要去交通队?”
陆存遇开车,尽量不让江曼担心,也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别多想,这事不算是事,人又没死。”
江曼当时在车上,知道这不怪他,他刹车已经来不及。
跟他回家的这一路上,她想,江斯年应该不是童刚的儿子吧,两人长相上没有一处像的,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两人是父子关系。江斯年的母亲,又是谁呢,这么说,他早就知道亲生母亲是谁了。
江曼觉得自己很失败,虽然现在分手了,但想起以前在一起时,他都不曾说过那些身世的事情。
到了家,陆存遇陪着江曼上楼。
江曼洗完了澡回到榻上,他才离开,没关上灯。
不一会儿,夏薇怡开车来了。
夏薇怡才听说这事,问道:“没事吧?”
“没事。”江曼摇头。
夏薇怡脱掉外套:“你们家陆先生打给我的,让我过来陪陪你,他说他指不定几点回来。”
江曼不知道这事,但有夏薇怡陪着肯定心里踏实得多,不至于一个人睁着眼睛睡不着,想这事情到底怎么解决。
医院那边,许就忙上忙下。
苏青站在病榻旁边跟喝醉酒躺着的江斯年说:“酒醒了点?”
江斯年点头,头疼,抽过血的手臂感到麻木,不过陆棉说没什么事,一会就会好。
他不知道自己醉成了什么样子,先前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他只知道,陆棉说他跟童刚百分之九十九不是父子时,他脑袋里一震,酒醒大半。
他不觉得有童刚这样的父亲是光荣,甚至是不愿让人知道这个关系。来了医院,许是酒精作用,也知道那人不及时输血就有生命危险,便不管不顾的全都说了。
江斯年头疼欲裂,那人是父亲,却被儿子和别人联手摆了一道坑的一无所有,是可怜的。
本是一无所有变得半头白发的老男人,何必让他死呢。
有意输血给他,救他一命,但却不合适。
江斯年以前不懂,两个O型血的人生出的孩子竟然不会是A型血。他不禁回想17岁认妈妈时的情景,去做了基因鉴定,医院证明是母子关系,陆棉一说,他甚至怀疑那个叫关凤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亲生母亲。
苏青在病房里跟江斯年说今晚事情的经过:“我跟许就认识已久,你撞见过几回,也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虽然这关系我排斥,但是我不能否认跟他有关系。这个关系,我不看好,任何人都不好看,包括陆存遇。”
江斯年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