偎依在林雨默的怀里,梅影的心充盈着满满的幸福,是的,她又恋爱了,她终于再一次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爱情。这么多年来,她徘徊在那些往日的伤痛里,虽也曾遥望过未来,但她的未来的确太模糊了,她即使拥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也难以清晰地去抉择,那些纵横交错的路,究竟哪一条才能让她不再迷路。于是,在这几年里,她决定驻足观望,有时候,与其自己穷尽一生去追寻,不如静静地将时光守候。
此刻,时针的嘀嗒,一如梅影和林雨默心跳的声音,时光的转动,将引领着他们去到一个幽远而曼妙的所在。在那里,除了有他们憧憬的爱情,更有着所有对于往后生活里的热情和信心。他们手牵着手,用自己的热忱去宽慰着心爱的人儿,以最真最诚的心去共赴已经到来的瑰丽人生。
幸福就是一瓶窖藏的酒,被他们贴上了一个轮回的标签,还有他们眼眸流转间溢出的情深许许做原料,当他们每一次凝望时,这酒便浓一分。年份的久远和着酒的醇香浓厚,让他们品尝到了绵甜甘冽,在每一次的回味里,又生出了更多的意犹未尽来。
整个春节,梅影除了每天短暂的上班时间,一直和林雨默沉浸在炽热而忘情的缠绵里。他也在酒店里开了房,并且特意开在了她的对面,可是他从来不住,每天就在她的房间里陪她喝酒,听她说话,哪怕她光着脚丫在地毯上跳着健身操,他也站在她后面随着她一起舞动。他就如同一个初尝爱滋味的小男孩般,跟她一起疯闹,弄得梅影常常叫他“沧桑的小帅哥”。
林雨默常常痴痴地望着她,在这短暂的重逢时光里,他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她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修理师,将他这部长期缺乏打理和检修的,几近废弃的老爷车,又摆弄得溜光埕亮、马力十足起来,呼呼地往外冒着热气。她为他的生命里注入了很多的活力,他居然也开始畅想未来了。
仿佛他这四十几年从来没这样开心过,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地做着最真实的自己。他可以纵情豪放地与她同欢共笑、同趣同闹,每一次她躺倒在他的怀里撒娇,凝望着她那娇俏的调皮样,他直愿将她当成自己的宝贝来疼爱,就连夜里也要哄着她入睡。他像个父亲,更似个兄长,可他又希望能做她永久的爱侣。
他常常纳闷,为什么对她的爱如此疯狂,难道这十二年来,他一直都存着对她的挂牵和喜爱吗?那些年里,每一次他因为工作和家庭琐事心烦意乱时,脑子里很自然地就会出现那一些年代久远的画面,她爽朗的笑声和异于常人,又有独到见解的话语,带给了他许多的慰籍。
对!他喜欢她,从十二年前就把她当做妹妹般喜欢。这一次见到她,她动人的风韵让他难以把持,于是他渐渐把喜欢变成了爱。并且,这一份爱不是空中楼阁,不是一时情热的冲动,他们之间看似断开了的十二年,却又被什么维系着,无形中一直牵引着他们的心。他不想去弄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他只想感谢上苍赐给他们这一段逃也逃不开的情缘。
雪一直没停过,他就每天拥着她站在窗前赏雪景,心底的火依旧在燃烧,但渐渐地不再那么灼烫,慢慢地,变得温柔却又不失浓烈。他说“丫头,我要把你这双猫眼用纱遮住。”她问“为什么?不想看我水汪汪的大眼睛吗?”他回答“我怕看你的眼睛,你眼里有一个神奇的世界,我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她倒在他的怀里,悠悠地说“那就不要走出来,永远住在里面。因为,你是我的。”于是,他温存地吻她,用粗糙有力的指尖给她梳理着秀发,他们从来不管天是黑还是白,每一天他们都说着同样的话,不厌烦,也不觉得疲倦。她总是会在原有的意思里翻出很多的新花样来,惹得他一次次地捧着她的脸问道“快快从实招来,你这臭丫头究竟是何方妖孽?”
他真的很爱她,爱到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哪怕一小会儿也不行,他陪她坐在桑拿大厅里上班,看着她给客人打个折还要算半天,他就笑她,说她是个笨丫头。他喜欢凝神专注地看着她,连给她点烟也成了他莫大的享受。
有一次趁着她上厕所,他打的去超市给她买了五条“三五”烟,因为这里眼下也有这种烟了,梅影就跟他说了一次哪家超市,他居然买了这么多回来,把梅影吓了一跳。一个劲骂他傻,他笑咪咪地回答“哪里多啊,我陪你一起抽嘛。”可是梅影见他一直抽“中华”,他不喜欢抽外烟的。
每一条他都拆开,每一包他都一一摆在桌上,每一支他都为她浸了水吹过再装进去。是的,他太宠她了,宠到连抽烟喝酒也如此地放纵她,因为他每一次的劝诫声总是在她的莞尔一笑里消弭于无形。他实在没有办法,他说不该这么爱她,爱得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是非之念,黑白之分,只要是她说的话,是她做的事,便都是对的。
浓情蜜意已经让他们俩忽略了时间的流逝,天空里的寒气被他们的热情感染着,气候竟也有了回暖的趋势,春节也接近了尾声。很多企业以全新的面貌整装待发,为新一轮的商战和商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酒店又日渐忙碌起来,大门外的喷水池也越发洒得欢,有时候站在楼上望下去,梅影感觉那些飘散的水雾都能浸淫到她的身体里,在这个无比干燥的城市里,她活得却是如此滋润。
从前跟冷旭在一起时,她说咖啡是中药,是苦的,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她从来就很明确地表示自己不喜欢。可是,林雨默居然也偏爱咖啡的味道,如今的梅影却不再拒绝了,她突然想要做一个温婉的小女人,她收敛了很多的锋芒,就连说话的嗓门也降了几个调。
她没有刻意去改变什么,就是心里想这么做,因为她始终认为与冷旭的那一段短暂的爱情里,是有很多缺憾的,而这些缺憾都是因了她的固执才造成的。每日里面对着林雨默给予她的怜爱与疼惜,她觉得再也不能错过了,再也不能因为她自身的一些问题而留下无限的遗恨。
每一次,她跟林雨默坐在酒店的大厅里品尝咖啡,总是会有很多异样的眼光在他们身体上打转,客房部经理高济民的眼里满是失落,不再找她搭讪了,梅影又在心底里笑着“原来,西北男人也是如此的小心眼啊。”
毕竟,整个酒店都知道她梅影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如此地亲密过,自从初一天的清晨,林雨默对她深情表白后,他随时随地都握着她那双小手,他也跟冷旭一样,生怕她跑丢了,或是摔着了似的。她依然不喜欢咖啡,每一次叫来都不喝,习惯的确很难改变,但是她很欣赏林雨默品咖啡时的姿态。
他端咖啡杯的手虽因常年画图显得粗糙了些,但那手里的力度感和凝重感一下就凸显出来了,梅影感觉他品的不是咖啡,他是在岁月的长河里回味、咀嚼。无论悲或是喜,她总是能从他那眼角眉梢里读出来。他笑,她也笑。他沉默,她便也无声。
有时候坐得久了,他就牵着她出去走走,他心里很清楚她的性子,她还是喜欢闹腾的。有几个夜晚她收工很早,他就提议去迪吧玩,他说“丫头,每天跟我这个糟老头子在一起,会不会闷啊?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而梅影总是会顽皮地回答他“糟老头子,你要搞清楚,不是你陪我,是我带你去玩,哈哈哈。”
林雨默的话语里多少还是透着一丝丝忧心,他怕,他怕自己慢慢老去的身躯再也承载不了她澎湃的热情。他怕,他怕她身体里那些小女孩的心性还在体内游走,对他只是一时的喜爱。是啊,他太怕了,他怕哪一天她突然从他身边消失了,又将他抛入那孤寂清冷的暗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