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一天正是绿叶转黄的时节,云渊守一只要是离开那座凶山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发现了有为祸世间的妖物。本来妖冥中有专门的观察手在世间走动以调查害人妖物的下落,如今妖冥死的死,叛的叛,剩下的只有他云渊守一一人了,如果加上云渊有角那就是一个半人,所以这调查妖物的事也要云渊守一自己来做。
妖冥调查寻找妖物的方法很简单,靠的就是一种叫做“狸鸽鸟”的小型鸟类妖兽。这种鸟的先祖是鸽子融合了狐狸的魂魄而形成的,它同时拥有着狐狸的警觉性和鸽子的知返性,可它毕竟是一只妖兽,也是以血肉为食的,想要饲养它就要从它出生时起就要用主人的鲜血来喂养它直到它成年。
就在不久前云渊守一通过自己的狸鸽鸟发现有两只小妖兽在一个小村落里作乱,他觉得这两只小妖兽力量太低,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危害性,正好可以带上云渊有角见识见识。
云渊有角开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拉着云渊守一的手自己就会那么的开心,直到他渐渐的懂事,他发觉那也许是因为云渊守一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如同父亲一样吧。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同老当日让他对云渊守一要表示尊敬,他才理所当然的答应了,并将“老家伙”的称呼改为“老爹”。而“爹”就是父亲的意思。
当云渊守一和云渊有角来到那个小村落之后,他们发现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本应比较安静的小村落却显得相当的吵杂。他们二人小心翼翼的靠在村子中央的一块巨石后发现原来是有一队兵士将所有的村民聚在了一起。
“村长,我们乃是朝廷的征粮士兵,此时正准备攻击造反的贼党,你们快快把粮食都交出来。等我们打退了贼兵,天下太平,这粮食你们还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一个校尉模样的士兵询问着一名干瘦的老者。
老者一脸无奈的说道:“兵爷,不是老头子不交,只是先前让贼兵给抢走了,现在实在是没有了啊。”
“什么?没有了?没有了你们还能活到现在?这是拿兵爷我寻开心么!”校尉怒道。
“哎呀,兵爷说的哪里话,我们都一群老实的庄稼汉,哪敢寻兵爷您开心,我们这一村的老少可都是靠着那山上的蝗虫蛇鼠,树皮草根才活到现在的呀。”那老村长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那名校尉看着如同自己祖父一般年龄的老者如此的向他哀求,可是他却没有半点的恻隐之心,“少跟兵爷我来这一套,怎么兵爷走到哪都是这一套说辞,你们倒也是编个新鲜点的理由。我大军出征,就地取粮以作兵粮,这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们一帮刁民居然学会了抗旨不遵,这倒和那帮叛军是一个德行嘛,难不成你们早与那叛军串通一气,那粮食也是你们送给叛军的。”
说到这最后一句时那校尉语调忽然提高,同时双目圆瞪,雪亮的单刀都从鞘里抽出了一尺来长。
校尉的这一举动,引得他身后的士兵也将手中的长矛在地上重重的一顿,不过却显得有些凌乱。最起码可以看出,这帮征粮的士兵唬人的招式都已是轻车熟路了,还有就是这帮士兵的战斗的素质比较差,否则刚才的那一顿就应该是整齐有力而不是有些凌乱了。
那老村长却被吓的直接跪倒在地,“哎呀兵爷呀,村里现在只有老弱和妇孺了,年轻的男子都被拉去当兵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这贼兵来抢我们哪里拦的住哇,且不说我们这些老人,看看那些孩子的胳膊都和那玉米杆一样细了,我们自己都没的吃怎么可能把粮给贼兵呢。求兵爷明查啊。”
那校尉本就不是多大个官,在军营里也是受欺压的主,如今被这老村长左一个“爷”右一个“爷”的叫的心里很是舒坦,他心知就是再逼这些村民也拿出不什么来了,应该缓上他们几天。于是这校尉就拎着先前搜出来的小半袋粮食对村长说:“兵爷我大人大量,今天就不为难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那老村长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可是心还未放到底就又让校尉接下来的话给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兵爷我也是受了上峰的命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兵爷我好心给你们提个醒,你们的粮让贼兵拿走了,却没给朝廷这是事实,这样说起来就是叛贼的行为,按理来说你们应该当满村抄斩,我大人大量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们再来要是还没有粮食,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兵士们扬长而去,留下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村民或是长叹连连,或是低声啼哭。
看到村民的样子,年幼的云渊有角心中十分的不忍,他拉着云渊守一的袖子说道:“老家伙,帮帮他们吧。”
从来妖冥除妖只管斩杀妖兽,从不与相关人等有所交集,这一来是他们根本就无意邀功,二来是他们不想留下痕迹。可当云渊守一看到云渊有角当时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时,一时恻隐心动,破了他一生中的第二次例。
妖冥的服饰有些特别,与流行的左右对襟不同,他们的服饰有着高高的领子,平常摊下领子能护住脖颈,将领子提起就能遮住面目。云渊守一将自己的领子提起来挡住口鼻后就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他向那村长行了一礼说道:“老丈,我见你这全村上下皆是悲切之情,不知所为何事?”
那村长一见云渊守一生的健壮有力,又是一身类似游侠的打扮,以为他是一名过路的游侠。那村长叹了口气说道:“眼下兵荒马乱的,今天是一个石家的皇帝,说不定明天就变成了一个王家的皇帝的,这打来打去的最受苦的就是我们这些庄稼汉。这天底下像我们一样遭遇的村子多的去了,不说也罢。侠士你看样子是远道而来,要是想借宿没有问题,若是想求一碗饭可就难办了,不是老头儿我小气,只是这村子上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半粒粮食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留开此地呢?”
“哎,天下还都是一个样,能走到哪里去呢。再者,我们还想着被拉去当兵的村中儿郎们能活着回来,要是人都走了,让他们上哪里寻去?”
云渊守一忽然笑了起来,“还有,就是那山涧中那半亩地吧,就快到了收成的时候,怎么能就这样的放弃?”
老者一听大惊道:“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地的事?”
“老伯莫惊,我并无恶意,只是那块地现如今也没有被外人发现,你们为什么不搬到山涧中居住,一来那些当兵的再也找不到,二来收成时也方便。”
“嗐,不是我们不想,是因为那里最近出现了两只妖兽,前阵子去照看庄稼的人都被打死打伤了好些人呢。”
云渊守一看了看天色,还不到黄昏,他对那村长说道:“我家主人见到你们凄苦,心中不忍,命我前来相助,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可搬到山涧中了。”
说完云渊守一转身就离开了,他之所说那么说,一来是怕这老村长一不小心对别人说了去,也可以混淆视听,二来这云渊有角对他来说就像是他的小主人一样,是又爱又敬。这受是因为他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敬是因为那天尚在襁褓中云渊有角救了他一条命。
那两只妖兽,一只是岩甲猿,一只是鳞甲狼,云渊守一对付它们根本不费力,只是两拳就将两只妖兽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这两只妖兽还都是幼兽看起来还都挺可爱,就在云渊守一打算斩杀他们的时候,云渊有角又来求情。
就在云渊守一一犹豫的时候,那只鳞甲狼突然暴起咬向云渊有角的脖子,云渊守一见状一把拉开云渊有角并将自己的手臂挡在鳞甲狼的狼牙前。鳞甲狼咬中云渊守一的手臂,鲜血飞溅,而云渊守一则就势将鳞甲狼压在了地了,那岩甲猿却是一直很安分,并用一种感激和求助的眼看看着云渊有角。
云渊守一对云渊有角说道:“你很善良,这是好事。善良很得到感激,就像那只岩甲猿一样,也会被人恩将仇报,就像这只狼一样。这个天下需要善良的存在,我今天要教你三件事。第一,你的善良只给予一次,对于恩将仇报就要用雷霆的手段来惩戒。第二,当危险来临的时候该舍就要舍,就像我如果不用手臂来挡这只狼,它很有可能会咬到我的喉咙,切不要贪小失大。第三……”
云渊守一边说边用另一只手从地上拾起一块三寸来长的木块,“第三,如果你面对的敌手很强,而你手里只有一块木头,也要把它扎向对手最要命的地方。”
说完云渊守一手起木落,硬是将那小木块整根扎进了鳞甲狼的眼睛中,那鳞甲狼只是蹬了几下腿就不动了。
云渊有角看着云渊守一那还在流着血的手臂心里难过的要死。云渊守一摸着他的头说道:“你记住,你要想别人不再为了你受伤,那么就要变强。你想按着自己的意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么就要变得更强。如果你不想像那村子的村民一样受人欺压,那么就要变得非常强。”
“我要变强!”
云渊有角伏在符纸大鹏鸟的背上,他想起云渊守一,想起冷于冰,他讨厌自己的弱小,他放声大哭并为自己许下一个誓言——“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