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脚怪没有死,它的一只脚被老胭脂咬去一半。野菊它们迅速游到圈内,小鲨鱼们组成的看台立刻坍塌,大家四散开去,追逐鲜血的源头,老胭脂护着流血的老霸王迅速离去,千百只小鲨鱼跟在它们身后一路狂奔,只留下八脚怪抱着断脚在疼得在海水中翻滚。
冷面杀手冲过来喊道:“快把断脚伸进我的嘴里,抱住我的头。”
八脚怪把颤抖的断脚伸进冷面杀手的嘴里,冷面杀手赶紧把嘴闭上,因为这样伤口的腥味就闻不见,那些小鲨鱼们也就没有杀戮的兴趣。八脚怪浑身颤抖抱着冷面杀手的头,冷面杀手和野菊它们迅速游离小鲨鱼聚集的地方。直到一个僻静地方停住,八脚怪疼得满面大汗,浑身颜色青紫。冷面杀手张开嘴把它那只颤抖的断脚吐出来,八脚怪艰难地爬到冷面杀手的背上,利多要小百合赶紧把自己伤口上的绷带拆下来,在海水里漂洗,给八脚怪缠上。小百合边缠边抱怨:“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就犯傻呢?根本就不应该救那个老霸王。”
八脚怪咬住嘴唇脸色铁青,野菊游过来对八脚怪说:“你是我看到过的最勇敢最富有情义的勇士,你的信义连我们人类都很难比得上。”
八脚怪疼得裂开嘴伤心地说:“老霸王虽然很坏,可是它却是世界上难得的好爸爸。它的两个孩子不能失去它。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可是我没有福分能有老霸王那样的好爸爸。”
大家突然沉默,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滋味,这种滋味顺着血液涌上眼眶,
睡莲流下眼泪:“可是你受伤了呀,你的伤口怎么办?”
八脚怪勉强笑着说:“没事的,我们章鱼有自我麻醉功能,伤口一会儿就会自动愈合,而且要不了几天,我的脚又会长成原来的模样。我们章鱼除了没骨头这项缺点,旁的身体功能构造——没挑。”
大家被八脚怪的话逗笑,忽然八脚怪朝利多喊道:“你的鳌!”
利多只注意八脚怪,根本没有心情看自己,举着一只大鳌问:“我的鳌怎么啦?”
大家一齐朝利多看过去,原来利多的伤口里长出一个小如黄豆那样的小鳌。利多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长出一个小鳌,活动几下,小鳌关节运动自如。利多蹦啊跳的,高兴地喊道:“哦,我又长出鳌来喽。”
八脚怪逗趣:“这下有资本想珊瑚礁那只叫翠衫的龙虾啦。”大家大笑起来。
小百合担心:“八脚怪,明天就要到唐人岛,你断了只脚还能去见月光吗?”
天使也点头:“你的脚肯定不能在明天上岛之前长好,为了不给月光留下坏印象,我看干脆就别去见她。”
八脚怪扬起那只断脚看看,思考一下然后自信地说:“没事,伤口是成熟男人的标志,我想月光她也不会介意的。”
天使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大家继续往前游,落日的余晖照在它们脸上身上,八脚怪满面幸福,明天早上就能到达唐人岛,唐人岛上有清纯美好的月光,八脚怪不由得又拿脚探探藏在腹部的小褂子。这回一定要跟月光说清楚,自己不是有意想要偷她的衣服,只是暂时借着穿一下,打算离开时还给她的。八脚怪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月光?为什么那么在乎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为什么?
野菊跟睡莲说:“明天早上又能到那个迷人的世外桃源唐人岛,我想玉月蝉肯定会很惊讶自己的祖辈太奶奶居然会投生一只海龟,而且会和被她放生的海龟相亲相爱生活二百多年。”
睡莲高兴:“是啊,这简直就是一段奇妙的因缘佳话。在这个千奇百怪的世界,真的什么都可能发生。”睡莲的脑海里又浮现宁易那优雅的钢琴家风度。
野菊逗趣:“是不是又在想你那钢琴家啦?”
睡莲羞涩:“先别说我们,人家为了爱情追了你一千里路啦。”睡莲说着拿嘴努努冷面杀手。
野菊面露羞涩,似有难言话语,但想想还是噎住,等寻找单独的机会再说吧。
黑夜来临,它们不知疲倦,直奔唐人岛,那个天堂之岛。
一夜奔波劳碌,利多突然打破黎明的宁静:“前面五海里就到唐人岛啦。”
“啊”八脚怪翘起七只半脚,兴奋地喊道。大家都看着它那像绽开波斯菊似的模样出奇,八脚怪看着大家,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没发现什么不好啊。就莫名其妙的盯着大家看,大家异口同声,连老祥福都说:“月——光。”
八脚怪羞得慌忙拿脚捂住脸,偷偷漏开一条小缝,偷看大家是否在看它。大家有说有笑继续赶路,这才把脚们放下。它招呼身下的冷面杀手:“老兄,游得离海面近点儿,我帮大家看看唐人岛还有多远。”
冷面杀手上浮,八脚怪把自己的头探出海面。海面上没有一丝风,到处迷漫着牛奶一般的白雾,看不见天空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水雾茫茫,别说唐人岛,就连一个黑黑的小点也看不见。八脚怪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袭过心海。又立刻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下雾而已,难道雾会把唐人岛下没了,当然不可能,八脚怪被自己劝说得又重新快乐起来。八脚怪回到海水里对大家说:“大海像个害羞的姑娘,它为自己罩了层轻纱,不过这不影响我们按时登岛。”
大家没当回事,可是祥福却警觉起来,它探出头看看海面,回到水下拧着眉头对大家说:“我起码到过唐人岛二百三十四回,可却从来没有下过雾。怎么这次却这么奇怪,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八脚怪立刻说:“能有什么问题?雾终归会散的嘛,我不信这雾还能把岛……。”
忽然天使挨着了海底,海水已经很浅,八脚怪说:“这不是到了岸上了嘛。我们已经踏上唐人岛的土地,还担心什么?”其实八脚怪很害怕发生任何意外,它极力找理由说服祥福和大家,也是想说服自己。
海水已经很浅,无法游着前进,野菊和睡莲站在浅水里,脱下自己的隐形衣,可是睡莲很快就脱了下来,野菊脱它那件柠檬鲨隐形衣却很困难,而且浑身疼痛,像是肌肉要被从身体里割下来。睡莲包好自己的衣服,还原成美丽的少女,帮野菊脱,边脱边说:“看来你的隐形衣材料跟我的不一样,经过海水浸泡时间太久,会觉得紧。”
野菊痛苦地往外挣扎,痛得眼泪刷刷往下掉,冷面杀手担心地看着它说:“看你这么疼,要么就别脱了。”
野菊坚决反对:“不行,越是脱不下来越要脱,我不能被一件柠檬鲨的外衣包裹住我人类的身体。”
野菊只顾自己的痛苦,根本没有注意到冷面杀手的感想,冷面杀手目光黯淡,轻轻叹口气。
衣服终于脱下来,野菊哭着说:“脱件衣服好像扒掉我的一层皮。”
小百合指着浓雾中的椰子树叶喊道:“看,椰子树!”
是啊,本来碧绿的椰子树叶子,被浓浓的雾浸泡成淡淡的乳白。高高地出现在雾色笼罩的半空。
它们都变成用脚走路的半人半动物模样,只有祥福还是老样子。祥福说:“呵,终于又回到唐人岛,这气息闻起来是多么的熟悉。”
它们走在沙滩上,海水悠闲地小走几步,漫过一截沙滩,再缓缓地退去。然后再小走几步,再退去,像永远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单一的动作。八脚怪禁不住心花盛开,马上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月光啦,哦,月光。它同时细心地观察周围,寻找熟悉的证据。八脚怪喊道:“呓,怎么没有渔船?”
祥福:“怎么可能,这个海岸成年累月都停泊着需要修理和等待出海的渔船,不但这些,还有待补的渔网,串成串晒干的鱼干,红红的辣椒白的蒜,啊,想起来都香。”
野菊突然喊道:“啊,真的什么也没有!”
大家出现短暂的惊诧,然后不约而同地跑向前面,它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个个傻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