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颤抖,海底的岩石崩裂,火山口的岩浆伴随着浓烈的硫磺味喷出海面,熔岩被强大的动力喷向空中,又落进大海,海水冷却熔岩产生浓烟状的气体,形成一股烟柱随海风飘向远方。喷出海面的火山像一束巨大的烟花,灿烂不已。
野菊感觉自己被海浪抛起,正要跃出海面时,头部突然受到沉闷的撞击,剧烈的疼痛攫住她的神经,野菊感觉自己在下坠,下坠。周围迅速变黑,像是无底的黑洞。深深的黑暗让人窒息,呼吸受到压迫,越来越紧促,胸腔快要爆炸,最后呼吸停止,心跳停止。野菊隐约看见自己的灵魂脱离肉体飞升起来,游离于一种虚脱的缥缈,野菊惊慌地问自己:我死了吗?
海浪翻滚,冷面杀手看到睡莲和海族们都浮出海面,唯独不见野菊,冷面杀手马上意识到出事。对睡莲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海底寻找野菊。”说完潜进海水。除了冷面杀手,其他都不能潜入深海,深海地形复杂,洋流变化异常,冷面杀手能否找到野菊,野菊是否还活着,这一切都是未知数,睡莲着急得双手合十,为野菊和冷面杀手祈祷。
冷面杀手下潜到海底,海浪停止翻滚,洋流平静,虽然四周一片黑暗,但这里的鱼儿虾儿都会发光,还有种会发光的水母在冷面杀手周围游弋。这里虽然终年没有光亮,但是生活在这里的小动物们进化过程中,大多具自备光源的特性,发光的小动物们生活在这里,黑暗的海底被它们装点得像晴朗的夜空,它们就像是天上的繁星,最美妙的是它们可以移动。
一条背部长一只很长的像钓竿的小鱼游过来,它的钓竿顶端有个发光体,像个灯泡,小鱼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冷面杀手着急地问:“请问有没有看到一只叫野菊的柠檬鲨。”
小鱼虽然身体小,可是声音却像个老爷爷,它有板有眼,而且语速极慢地说:“我先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孤独的渔翁’,我生活在这里六十年啦,很少见到外来的动物,我不知道什么是柠檬鲨。”
冷面杀手说:“老爷爷,柠檬鲨就跟我长得一样,我想问问,它是不是沉到这儿来了?您有没有看到?”冷面杀手说完要离开,继续寻找。
孤独的渔翁慌忙拦住它:“孩子,你先听我说话,我生活在这里,简直孤单极啦,我需要有谁听我说话,你先听我说一会儿话行吗?求你了?”孤独的渔翁露出恳切的哀求。
冷面杀手更加着急,它关心的是野菊的下落,哪里有心思听孤独的渔翁说什么,用鳍挥开孤独的渔翁,可是却被它那发光的钓竿狠狠地电了一下,好在冷面杀手是只柠檬鲨,要是小百合或者傻瓜,肯定被电得四脚朝天,可能连八脚怪也躲不过。冷面杀手有些畏惧地退后一截:“孤独的渔翁,我现在真的不能听你说话,我要找到野菊。”
冷面杀手掉头而去,孤独的渔翁举着钓竿沮丧地喊道:“那只柠檬鲨对你很重要吗?”
冷面杀手转过头来大声说:“是啊,它是我的全部!”
孤独的渔翁立即举着钓竿,尾巴急速地摇摆,很快便赶上冷面杀手,有些不情愿:“对于你这个外来者来说,在这黑暗的海底,不具备两个条件你就寸步难行,一,要有灯光,二,要找个熟悉这一带地形的鱼带路,”孤独的渔翁说完看着冷面杀手,冷面杀手明白过来:“有了你,这两条不就齐备了吗?”
孤独的渔翁闪一下吊杆:“哦,你真聪明。雇我还有个好处,因为我知道你的全部它在哪,呵呵。”它说着得意地看着冷面杀手,等待它意外的惊叫。
冷面杀手果然欣喜地朝它点头:“那太谢谢你啦,我们快走吧。”冷面杀手拉着孤独的渔翁飞速前进,晃得它的钓竿顶端那盏灯叮铃哐啷,左右摇摆。
孤独的渔翁撅起嘴:“你还是关心你的那个全部。”
冷面杀手甜蜜地笑了:“你要是有自己的全部,心情也会跟我一样的。”
孤独的渔翁又跟冷面杀手喋喋不休,说它在深海难熬的寂寞,深海六十年来发生的故事,以及它从祖辈那听来的传说。冷面杀手一心想找到野菊的下落,所以爱搭不理,孤独的渔翁成了自言自语。
野菊的灵魂和身体做最后的告别,眼看着跟随灵魂十六年的身体此次永远留在这片深海,野菊难过得落下眼泪,忽然听到有声音在叫自己。
孤独的渔翁把自己固定住,用它那盏自备灯给它们照明。冷面杀手抱起昏迷的野菊,呼唤她的名字:“野菊,你醒醒,我是冷面杀手……。”
孤独的渔翁听到冷面杀手说自己的名字,吓得“哐当”一下,钓竿顶端的灯发生生物性短路,“咝咝”几下灭了。海底一片黑暗。它想我的妈呀,原来弄了半天自己跟一冷面杀手混在一起,现在那个冷面杀手忙着救它的全部,等它的全部醒过来,肯定先把自己杀掉,还等什么啊,逃命吧,赶紧!
冷面杀手已经不在乎有没有灯,野菊软搭搭地躺在它怀里,凭它千呼万唤都没有一点动静。
海面上,睡莲和八脚怪它们着急地等待,几个轮流把头探进水下看看冷面杀手和野菊浮上来没有。它们浮在海面上,而且又把水弄出动静,引来一群贼鸥,其中一只认出八脚怪,就是八脚怪在海边戏弄的那只。八脚怪慌忙要其他动物都下潜进海水,留自己在海面上。朝贼鸥打招呼:“哟,贼婆娘,看来你阴魂不散啊,找我找到六百里海外来啦。怎么样,最近过的好吗?男朋友带来了没有?”
贼鸥盘旋在空中骂道:“愣头青,老娘……。”
贼鸥刚骂出口,被它旁边的一只雄贼鸥阻止:“哎,我说老婆,淑女一点,好不好,别张口闭口老娘老娘的。”
贼鸥不情愿地拧起眉毛:“那我应该说什么啊?”
雄贼鸥很有耐心:“就说‘我’啊,说‘我’不是挺好吗?”
八脚怪慌忙把自己变成跟海水一样的透明蓝色,心想:我的妈呀,上次要那只贼鸥把男朋友带来跟自己斗,没想到真带来了,还是赶紧逃走吧。
八脚怪突然消失,贼鸥生气地跟那只雄贼鸥吵架:“就是你,老是要我淑女一点淑女一点,这下好啦,那只死章鱼不见啦。要我淑女要我文明,得先吃饱肚子再说啊,要不然会被饿死在岩石上,只剩下几根骨头一把羽毛,那还有什么文明可讲?知不知道你?”
其他贼鸥看不惯这只贼鸥又欺负它老公,纷纷飞过来劝阻。
八脚怪看着那只倒霉的雄贼鸥:“考,娶个这么凶的老婆,还不如打一辈子光棍。”
贼鸥们吵吵闹闹寻找新的鱼群飞向更深远的远方。海面一片蔚蓝,黑白相间的贼鸥是蔚蓝的大海上舞动的精灵。
孤独的渔翁逃出几步,可又退回来,六十年的孤独太久折磨一只深海中的小鱼,为了能多说上几句话,它宁愿选择跟冷面杀手在一起,也不愿离开。孤独的渔翁重新点亮钓竿顶端的灯,像被一股巨大的引力拉住那样,向冷面杀手和野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