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了这一个题目,自己一看,却不觉笑了起来,因为“为……事”的语调,是旧日上禀或作诉状时用的老调子。我在这里用这一个题目,分明也在声诉,但这一个声诉,却是对文化界的大众的。
我们为什么要庆祝郭氏的诞辰?这在前些日子里,已经写过一点短文了;在这里,我将先报告如何来庆祝的办法。
第一,为纪念郭氏过去在文化界的功绩,我们打算于十一月十五日的晚上六点,大家来一次聚餐。餐券是每人一元,地点本定在爱华园地,因系雨季,恐有危险,故改在南天四楼。餐券可以向各报馆,各书店及各文化团体去领取。
第二,既然是祝寿的盛筵,当然要一点快乐的余兴,所以,我们想请漳州十属会馆的平剧部诸君及演话剧的几位同志,来替我们表现几出戏剧。
第三,是在十五的那天,各报都出一个专刊。
第四,我们想征集一点寿礼,汇送到香港去,托香港祝郭五十诞辰大会再为转汇,由他们去决定,如何的利用我们的贺仪。譬如作郭沫若文艺奖金的基金也好,或作奖学基金也好。但是文化界的同人,都是清贫的,因而我们想请大家去推动各产业家的对文化有兴趣者,能够多多的送一点厚礼。(这事正在商议计划中。)
上举的四件事情,也许并不是最好的祝寿办法,但从我们的能力来说,则竭尽全力,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样子了。
其次,是利用这些机会,来使文化界人渐趋团结的一种副作用。中国向来有“文人相轻”的一句成语,所以弄得相轻而至相斗,在中国文化史上,其例着实不少。譬如元祐党人的反对新法,就是最显著的一个证明。王安石的新法,在原则上未始不是一种政治上的大革命;不过因为继王安石而后的那些执政者,为当时的正人君子如司马温公以下的诸人所不满,结果弄得置国家政治于不顾,反以争党派意气为第一义;卒至授人以柄,使异族的金辽入寇中原,国运因而中落。记得苏东坡曾说过一句由衷之言,他说“王安石新法,实我辈激成之。”所以文人的相轻终于不是国家民族的福利。我们要利用这一个敌寇侵凌的时机,来造成一种文人相亲相爱,大家能虚怀团结的空气。
从前有一个诗人,曾有过一句诗说:“不薄今人爱古人”,他的意思,总算是已经很谦虚的了。但是我们还以为仅仅不薄,仍是不够,我们不但要不薄今人,并且也要爱敬今人,如同爱敬古人一样。
十五日的日期,已经迫近了;我们的餐券,也已经印好,打算马上就去分发,希望各属侨贤,各文化界的同志,能够多多的参加,能使这一次郭诞,成一个盛大的胜会。
(原载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七日新加坡《星洲日报·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