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枫崖,高万丈。崖底是一片无尽的深谷。谷中长满了高大的枫树,枫树林中有一个安静的小镇:无魂镇。小镇中有个简陋的酒肆,此时此刻,我正坐在这里。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身体消瘦、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他叫卢燮,是小镇上的一个夫子,知识渊博,见多识广,知道悬崖上面世界的事情。每天都会去小镇上的私塾教学,很受镇上的人们尊敬。
从悬崖上掉下来是不会摔死的,他说。
我呵呵一笑:万丈高崖,怎么会?
他说:那我们出去走走吧,趁着黄昏未逝。
我说:好,此刻镇外的风景是最美的,我也正要去看看。
我们出了酒肆,夕阳的光辉把整个小镇铺上了一层淡黄的纱,我们在绸缎似的街道上一直走到了镇外的树林中。
镇外整个天空都是昏黄的,我们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一直向深处走去。卢燮指着远方的崖说:你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我望着远方那高耸入云看不到顶端的崖壁,惊诧着为什么没把我摔死。
卢燮看着远方说:从崖上摔下来都不会摔死的,你看这里的天空,永远都是昏黄色,多美!这里枫树的叶子,永远都是火红色,这就是崖底的世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从崖上摔下来的人大多都是没有记忆的,因为他们多是被北域阴司人收走了魂魄扔下来的。
卢燮说完突然看着我:你也是,被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害了下来。
我一脸茫然:那些都是什么人呢?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怎么知道这么多?呵呵,我可不是被他们收了魂魄的,我是自己跳下来的。那些阴司人都是北域之都魂之城的爪牙,魂之城的司徒家族是须弥大陆的四大家族之一,其族长司徒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炼造了一个邪恶的法器,这个法器能摄人心魄、御人魂魄,灭人魂魄,他给这个法器起了个名字:司宗印。司徒英利用这个法器收走了很多人的魂魄并炼成了自己的傀儡,严重迫害了北域的秩序,因此被北域域主讨伐,结果司徒英利用法器,把北域域主打的魂飞魄散,身形俱灭,自己做了北域域主,称霸了北域。从此司徒英更加猖狂了,将爪牙伸向了其他地域,最终引起了众怒,被三域联盟,群体而攻之。
卢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接着说:从此以后,世界变得乱起来了,从那以后,很多人开始坠崖了,有的是被摄了魂魄扔下来的,有的是自己跳下来的。
我问:那跳下来的人都去哪了?
卢燮说:他们都散落在林中深处了,那些人组成了自己的群体,并且为了地盘经常发生冲突,上面的世界不太平了,下面的世界也不太平了。这都是司徒英造的孽,他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说:被摄去了的魂魄还能找回吗?
卢燮哈哈一笑:要找回自己的魂魄,首先得爬到崖上去,这可是万丈悬崖,别说你爬不上,就算能爬上,也爬不出那昏黄的天空。那看似天空昏黄,其实是一层结界,没有人能穿过去的。再说,被司徒英摄取魂魄的人,都是厉害的人物。因为人越强大,魂魄就越强大。普通人魂魄离体后,肉身会慢慢死去,魂魄也会慢慢消散,习武之人被摄取了魂魄,身体也会变得非傻即呆,只是魂魄不会消散,司徒英就是用这些人的魂魄炼成傀儡鬼。卢燮说到这里突然看着我:你竟然还能像普通人一样,只不过是失去了记忆,看来你也是个很强大的人啊。
我苦笑:听你这么说,我更想拿回我自己的魂魄了,有别的什么方法能走出崖底吗?
卢燮说:传说崖底有一位高人,是这位高人操控着崖底的一切。也许找到他会有办法,不过从来没人见过他。
我呵呵一笑:如果传说是真的,我一定会找到他。
卢燮也呵呵一笑:走,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于是我们向小镇走去。刚走进小镇,迎面跑来了一个少女。少女气喘吁吁地跑到卢燮旁边说:夫子,不好了,我弟弟小雷子不见了。
卢燮眉头一皱:小雷子下午还在学堂上课,也许是和其他孩子玩去了。
少女忧虑地说:去其他孩子家里都找过了,别家的孩子都在呢,都没有看到小雷子,而且我在街上找到了小雷子的一只鞋。
卢燮眉头紧锁:这样,你莫着急,先去镇东找王教头,让他找些人到四处找找,我再想别的办法。
嗯,那就先这样。少女急匆匆地向镇东跑去了。
卢燮望着少女的背影,自言自语:这里终究还是不太平了。
我好奇问道:怎么回事儿?
卢燮说:这个镇叫做无魂镇。镇中全是丢了一魂一魄的人,他们思想简单,想法单纯,待人真诚,在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这里有崖底唯一的水源,林中的人多了起来,看来这里要被牵连了。不知道王教头这次能不能顶得住。
王教头是什么人?
王教头是东域的一位侠客,也是没有被摄取魂魄,自己跳下来的人。王教头武艺高强,平时传教一些青年们武艺,来保护着镇中百姓。不过这次崖底的人杂乱了起来,众多没有被摄取魂魄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这次王教头恐怕有麻烦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与卢燮告别后又回到了酒肆。酒肆的人不多,却都和我一样沉默地坐着,他们也许都是丢了魂魄的人,都毫无生气的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昏暗的烛光映着每一张迷茫的脸,气氛变得格外沉闷压抑,加上我因为被摄取了魂魄失去了所有记忆的原因,心中升起一团无名的恼火,这团火压在胸中让我难以喘息,于是我起身向外走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上已经没有人了,街边每家人的门口上都燃着一簇火把,但是也照不亮这沉寂的夜,一阵风吹过,火光摇摇曳曳,倒像是一团团鬼火,我呵呵一笑,自言自语说到:我到成了这游荡的孤魂野鬼了。
可不是吗?丢了魂魄的人,不是孤魂野鬼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