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带她回承乾宫。”云泽伸手欲接过凤绾绾,凤孤影及时回避,淡声道:“不必了,待她酒意清醒一些,本王自会送她回宫。”
“她若在此逗留,只会坏了她的声誉。为她着想,王爷也不该留她在此,更不该带她进入寝殿,人言可畏!”云泽不退避,执意要抱过凤绾绾。
凤孤影心里不爽快,却要隐忍不发。
目前为止,云泽不能杀,留他有用。朝中上下都是云泽的势力,云泽一死,那些朝臣将成一盘散沙,这两年来他的谋划便成空。
他最大的失策,是未能在凤倾城去世的当晚夺下皇位,被凤绾绾所伤。若换作他人,他早将那人碎尸万断。偏生,是凤绾绾,他此生唯一想得到的女人。
凤孤影专注的眸光定格在凤绾绾的小脸。喝了酒的她脸色酡红,小嘴红滟滟,煞是妩媚惑人。若非云泽出现,也许他能一亲芳泽,解相思之苦。
似感觉到他专注的眸光,凤绾绾睁开迷朦的美眸,对他憨笑:“皇兄……”她偎进他的怀中,毫不设妨的模样令他心旌动摇,把持不住。
凤孤影甚至忘了云泽在一旁,他情不自禁地往凤绾绾的娇唇袭去,云泽却在此时一把夺过凤绾绾,沉声道:“王爷,请自重!”
凤绾绾到了云泽怀中也不安份,她憨态可掬地埋入他的怀中:“你,你是云泽,我的夫君……云泽,你如果还是当年的你,该有多好?”
她失神地低喃,云泽心一紧,抱紧凤绾绾,欲出景天宫。
“把她留下!本王和她饭局未完,绾绾不能走!”凤孤影拦截云泽的去路,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她醉了,不适合再留下!”云泽态度强硬,不卑不亢地道。
他眸中的不屑,凤孤影清楚地看在眼中。怒火攻心的凤孤影以为云泽瞧不起他,一掌劈向云泽的面门。
云泽怕误伤凤绾绾,将她放下,接下凤孤影的一掌。
凤绾绾退至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两个男人为她大打出手。
没有料想中的兴奋,因为这都不是她在意的男人。如果凤倾城还活着,看着其他男人为她大打出手,会否醋意横飞?
凤倾城,真的死了吗?
她从来未曾仔细想过这件事,好像不去想,就代表凤倾城还活着。看到无双那张脸,更能让她漠视凤倾城已往生的事实。
有人牵着失魂落魄的她出了景天殿,她跟着那人远离了打斗声。
待她回神,她傻傻地看着来人:“小扣子,你怎么来了?”
刚才她以为,是凤倾城把她带出了景天宫,她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错觉?
“红衣不放心公主,奴才自告奋勇接公主回承乾宫。”小扣子恭敬地道。
“是这样啊。”凤绾绾失神地低喃,径自往承乾宫而去。
她身后的小扣子亦步亦趋,他的脚步声在她听来,特别安心。
“公主不开心么?”小扣子不解地问道。
“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如今大权在握,只差没做女皇。儿子在身边,一切步入正轨,好吃好住,荣华富贵,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凤绾绾淡声道,晃晃悠悠地走在宫道,好像确确实实喝醉了,飘然欲飞。“无论贫困富贵,皇上会一直陪在公主身旁,不离不弃……”小扣子的话突然顿住,因为凤绾绾到了他跟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看得他心慌。
凤绾绾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你真是个小白脸,做面首不错。改天本宫主寂寞了,找你侍寝--”看到小扣子张大嘴的蠢样,凤绾绾笑得花枝乱颤,跌跌撞撞地往前面飞奔。
凤绾绾狂奔的样子吓坏了小扣子,他追在她身后:“公主,跑慢点,小心跌倒……”
庆幸的是,凤绾绾有惊无险地跑回了承乾宫。彩音抱着无双等候在殿外,见凤绾绾回来,忙迎上前:“公主再不回来,殿下就要追到景天宫去了。”
彩音想扶住凤绾绾,却因为抱着无双有些忙乱。
小扣子在一旁见状,说道:“我来抱殿下,彩音你扶公主回去歇着。”
“不行,殿下很挑剔,只让我和清音抱,就连红衣也不让--”彩音话音未落,无双已投入了小扣子的怀抱,看得她目瞪口呆。
小扣子看着怀中睁大清亮双眼瞪他的小家伙,嗫嚅道:“他,他长得很好看。”
彩音自震惊中回神,骄傲地回道:“那当然,这可是公主和皇上的孩子,长得不好看才奇怪。”
“可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公主。”小扣子有些纠结,因为孩子的脸。
彩音忙着搀扶半醉的凤绾绾,自然没看到小扣子脸上的奇怪神情。
“公主也真是的。什么美人计,酒量又不好,如果不小心被贤王轻薄了怎么办?”彩音小声嘀咕,扶着凤绾绾进了大殿。
正在忙碌的清音和红衣迎上前来,待看到小扣子抱着无双,无双乖巧的模样时,一时都傻了眼。
“殿下很可爱。”小扣子不自在地笑了笑,打破诡异的沉寂。
清音欲接过无双,孰知无双抱紧了小扣子,拍开她的手。这一现象,再令众人愕然。
“吃里扒外的小笨蛋--”醉意朦胧的凤绾绾很不满,蛮横地自小扣子怀中夺走无双。此次无双终于回复正常,在凤绾绾脸上亲了一记,甜甜地叫了一声“娘”,让所有人笑开了怀。
小扣子在一旁陪笑,直到凤绾绾抱着无双进入寝殿,他还杵在原地。
“小扣子,你在做什么?!”红衣出了寝殿,只见小扣子在门口徘徊,不知在想什么,疑惑地问道。
“我在这里保护公主。”小扣子一贯的奴才嘴脸。
“公主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红衣说着走了开去。
以为小扣子会离开,孰知她再回来,小扣子还在殿外徘徊。
“我不乏,先在这里候着。”小扣子讪笑道。
红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再赶小扣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至确定里面的两母子都睡了,他们这才各自睡去。
凤绾绾的美人计继续进行,无非就是激起凤孤影和云泽之间的矛盾。两人之间貌合神离,表面上看来和平相处,实则暗潮汹涌,只是不知何时他们才会挑起对方的刺儿,将对方挫骨扬灰。
这日凤绾绾难得清闲,凤孤影和云泽都没有找她,似乎在歇战的状态。她正在承乾宫逗孩子玩耍,却听得景月宫传来的低泣声。
原来,又一月时间过去。上回凤倾城还陪她前往景月宫察探情形,如今,凤倾城已葬入皇陵。
把无双丢给红衣,凤绾绾中了魔般走出承乾宫,往景月宫而去。
红衣忙着照顾无双,未曾发现凤绾绾不见踪影。
凤绾绾不知不觉走到景月宫前。诡异的呜咽之声并没有让她退怯,她反而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欲进宫殿。
正值此时,有人一把拉住她:“公主,使不得!”
“是你啊,小扣子。”凤绾绾回头看向小扣子,她竟不知有人跟在她身后。
“夜已深,公主回承乾宫吧。”小扣子劝诫道。
凤绾绾垂眸,便看到小扣子拉着她手臂。
“小扣子,你何时变得没规没矩?”凤绾绾沉声道。
小扣子这才发现自己逾矩,忙缩了手,诚惶诚恐地回道:“奴才一时情急才失态。景月宫诡异,公主身旁没人照应,不安全。”
“不安全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凤绾绾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天下百姓需要公主,殿下也需要公主,公主并非一人。”小扣子垂眸回道。
凤绾绾默然,以为小扣子说的对。
她转身欲往回路而去,却突然有股力道将她制住,动弹不得。
她心下暗惊,“小扣子,我动不了,怎么回事?!”
闻言小扣子上前来拉她,他俊秀的脸胀得通红,使劲拉。庆幸的是,经过他的努力,凤绾绾的身子终于能够动弹。
在凤绾绾能够动弹的瞬间,小扣子拉着她使劲儿往前飞奔,直至远离景月宫。
凤绾绾和小扣子才走远,隐身在暗处的黑衣人现身,若有所思。小扣子居然能从她的掌心将凤绾绾救出,到底是巧合,还是小扣子深藏不露?
依凤绾绾的能耐,断不可能挣出她的掌控。
另一厢,凤绾绾和小扣子一路飞奔,跑了好长一段时间,凤绾绾才发现到了锁梦轩附近。
自进宫以来,她从未去过锁梦轩。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看着掩映在夜色下的锁梦轩,她心神飘远。
“公主要不要进去看看?”小扣子的声音惊醒凤绾绾的思绪。
凤绾绾点头,率先往锁梦轩而去。
锁梦轩依然有侍卫守护,见是凤绾绾,没人拦截她的去路。
她举步跨入殿门,入眼便是昏黄的宫灯一路延伸。有人闻声而出,却是青衣和蓝衣。
见到她的一瞬,青衣蓝衣欣喜不已,迎上前,齐齐行礼:“奴婢参见公主!”
“你们怎么在这里?”凤绾绾迎上前,脸露兴奋。她一直以为青衣和蓝衣已遭遇不测,却不想会在锁梦轩再见她们二人。
“奴婢们奉皇上之命留守锁梦轩。每晚掌灯,皇上说,也许哪天公主回宫了,会想在此停留。”青衣轻声回道。
凤绾绾心神飘远,“这样啊……”
若不是今晚突然跑到这附近,她还不知何年何月再来此地。锁梦轩,曾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凤倾城生前是不是希望他来此?
她步下台阶,走到院中,发现在槐花树旁种着一排排整齐的树木,托叶三角形:“这是?”
“这可是皇上亲自为公主种的相思树,这是皇上对公主的情意呢。”蓝衣上前回道。
“原来相思树长得这么丑,可惜了这么美的名字。”凤绾绾伸手抚上叶尖,试着想起凤倾城,思念凤倾城的心情。
可惜,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良久,她淡声道:“人死如灯灭,我想,我已经忘了他了。”
“公主……”青衣黯然。
“你们两个不要时时待在锁梦轩,有空的时候出去转转,沾沾人气。也只有皇兄才想得出这么变态的主意,让你们两个留守在此。”凤绾绾回神,对青衣蓝衣道。
“皇上是为了奴婢们能够活下来,才安排在此,皇上是为奴婢好。”蓝衣不忘为凤倾城辩解。
凤绾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们。”
她走向宫殿门口,回头再看一眼不起眼的相思树,扬声道:“小扣子,回了。”
小扣子应声而出,很快到了她跟前。
凤绾绾淡扫他一眼:“小扣子,你刚才去哪儿了?”
“候在锁梦轩外。”小扣子恭敬地回道。
凤绾绾蹙眉看着眼前的小扣子半晌,“你站直一点儿,让本公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