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凤绾绾默然,没有作答。
一直以来,她的意见不重要,决定她命运的人,是凤倾城。
至于月醉秋提到的那些童年往事,不是她在经历,自然也就没有她的喜怒哀乐。
可以肯定的是,在很多年前,凤倾城已经见过月漱玉,也许在那时凤倾城已对月漱玉有情愫了吧?
凤倾城看向神色平静的凤绾绾,眸色一闪,他突然大手一挥:“来人,将月醉秋拿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月醉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乃月影国的太子。
他此时将月影国的太子拿下,岂不是要与月影国交恶?更何况,凤倾城才娶月漱玉、也就是月醉秋的妹妹为妃不过一月时间……
“倾城,你可要想清楚,我若被你拿下,你无法向我月影国交待!”月醉秋眉清目雅,淡笑如花,神色不变。
凤倾城这一旨令,吓不倒他。
“皇宫出现刺客,有人亲眼目睹刺客藏进了锁梦轩。我率众来抓刺客,结果锁梦轩只有你,于公于私,我都要禀公执法,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你我私交不错,你是月影国的太子!!”凤倾城与月醉秋对视,他们眸光交汇的瞬间,闪过火花。
凤倾城移开视线,扫向身后的张云飞,“张侍卫,把人拿下!”
“是,皇上!”张云飞不敢怠慢,走至月醉秋跟前:“太子殿下,得罪了!”
“我道自己为何在凤祈皇室流连不舍,原来是不曾进这里的天牢做客。”月醉秋不惊不怒,淡笑道。
他走到凤绾绾跟前,轻抚她柔软的青丝,爱不释手:“我进天牢待几日,绾绾,你要记得想我。”
凤绾绾垂眸,退开一步,错开他不规矩的手。
月醉秋不是其他人,即便他进了天牢,也很快会出来,她刚好可以放松一回。
“你若不想我,我回来后咬你!”语罢,月醉秋果真抓着她的纤指,放在齿间轻轻一咬,惊得凤绾绾小脸泛红。
这人,到底有没有正经的时候?
凤绾绾瞪向月醉秋,他双眸带笑,晶灿异常。
凤绾绾与月醉秋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令凤倾城青筋暴凸,他一声沉喝:“张侍卫,把人押走!!”
呆怔在原地的张云飞这才回神,上前押解月醉秋,月醉秋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锁梦轩。
待月醉秋消失不见踪影,凤绾绾轻纡一口气,还好,总算赶走了一个麻烦。
“凤绾绾,你这勾/引男人的功夫日渐看涨啊!”凤倾城磨牙的声音惊醒凤绾绾的思绪。
她收回游离的目光,淡声回道:“好说,皇上过奖了。来者是客,皇上是想喝茶,还是白开水?”
“无论是茶或白开水,朕都不敢喝,怕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下毒!”凤倾城大刺刺地在她的贵妃椅上躺下,对她指手划脚:“朕累了,你帮朕捶腿!”
凤绾绾矗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是不是耳背,朕说的话你没听到么?!”凤倾城半晌等不到回应,睁眼朝凤绾绾喝道。
凤绾绾淡扫他一眼,不执一词,进入了内殿,头也不回。她的白色裙裾在她进殿的瞬间,划出优美的弧线,很快消失不见。
凤倾城失了神,呆坐在贵妃椅上良久,才缓缓起身,去到宫门方向。
尔后,他回眸,看向殿门,里面很安静,凤绾绾却在里面,不声不响地就在那里。
她为什么不能消失得再彻底一些?!
他站了良久,鬼使神差地折回,跟进了内殿。在轻缓摇曳的珠璃旁,他看到在床榻休息的女人……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无视朕的存在!”他悄无声息地到了她的床榻前,高高在上地俯视背对着他的女人。
看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背影,他的怒气涌上心头,上前拽着她的衣裙,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凤绾绾终于正眼看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看得他心慌意乱。
她冰冷的手掌覆上他的,轻声道:“皇上,别这样。”她的语气,仿佛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而她是宽宏大量的长辈。
“皇上是做大事的人,没必要为我这样的女人浪费时间和精力。”凤绾绾声音不急不缓,看着他的脸,却又似穿透了他,似不在状态。
凤倾城反握凤绾绾冰冷的手掌。
她的手纤细而柔软,却太过冰冷,没有半点温度,跟冰块一般无二。
他扶正她的脸,发现她的脸也冰冷异常:“皇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适?”
他记得,方才初见她时,她的脸红润有光泽,这会儿却苍白如雪,看起来不妥当。
“臣妹很好,没事。”凤绾绾扬声道:“清音,送皇上出锁梦轩!”
“是,公主!”清音应声而入,去至凤倾城跟前,恭敬地道:“皇上,请!”
凤倾城进退不是。
凤绾绾已经下了逐客令,他若识趣,就该离开。可是,他心有不甘。此次离开,若如红衣所言那般,凤绾绾永不出锁梦轩,他下回再见她,又将是何年何月?会不会是他们白发苍苍之时?
他走出寝殿,回头看去,凤绾绾依然脸朝里侧,维持原来的睡姿不变。他的来去,与她无关,是吧?
凤倾城出了锁梦轩,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在宽敞明净的宫道。皇宫很大,很宏伟,很壮观,却又大过了头。每个宫女经过他身旁都会含羞带怯地向他行礼,对他骚首弄姿。
如他所言,只要他愿意,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不过是一个凤绾绾,他早已弃之惹蔽的女人,他何需再想着她,念着她……
凤倾城心事重重地回到承乾宫,对红衣道:“你进来,朕有事问你。”
红衣依言跟进寝宫,静等凤倾城问话。
“你医术不错,若有人全身冰冷,会不会是那人身子出了状况?”凤倾城躺在龙榻之上,随口问道。
“不一定。有些人生性畏寒,尤其在这样的冬季,全身冰冷很正常。”红衣回道。
“不是。刚开始她脸色红润,血气很好,可是我碰了她之后,她脸上再无血色,白得像鬼——”凤倾城的话打住,看向红衣,突然明白了什么。
红衣也看向凤倾城,不确定地问道:“皇上所指的人是公主?!”
凤倾城什么时候见过凤绾绾?凤绾绾不是再不出锁梦轩么?!
凤倾城没来得及回话,有人迈着细碎的步子冲进寝宫,正是月漱玉。
“皇上为什么关押皇兄,他哪里触犯了法规?皇兄是我月影国的太子,这事若传到我父皇耳中,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皇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为什么一定要把皇兄关入天牢?!我皇兄自小到大便是天之骄子,从未受过什么委屈,皇上怎能说押解就押解……”
“红衣亲眼目睹有刺客闯入锁梦轩,欲对皇妹不轨。朕率侍卫前往,结果欲对皇妹不轨的人是醉秋。朕是皇帝,要禀公处理此事,朕不以为有何不妥。”凤倾城一跃而起,淡扫一眼红衣。
“红衣,确有其事么?”月漱玉不敢置信地看向红衣。
月醉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怎么可能大白天地闯入锁梦轩欲对凤绾绾不轨?!
“回娘娘的话,奴婢确实目睹有一陌生男子闯入锁梦轩,这之后传来公主的呼救声,奴婢禀告皇上此事,方知闯入锁梦轩的男子是太子!”红衣三言两语便给凤倾城圆了谎,恰到好处。
“皇兄不像是如此莽撞之人,一定是其中有误会。皇上,可不可以先放了皇兄,待臣妾查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再给公主一个说法?臣妾只是不希望引起两国不必要的误会,皇上可否以大局为重?!”月漱玉小心察言观色,端看凤倾城的神情。
只见他神色不变,回道:“此事朕会亲自彻查,不劳漱玉你操心。相信你父皇亦不是目光短浅之人,会拿此事做文章。皇妹本在锁梦轩静养,几乎已是世外之人,醉秋却打她的主意,这事要传出去,世人只道是皇妹在诱/惑醉秋。朕不会偏私,自然也不会让皇妹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只待查清楚事情的真像,朕便会释放醉秋。漱玉,回去吧,朕乏了。”
“是,皇上。”月漱玉自是知道进退,即便担心月醉秋,还是退出了承乾宫,款款离去。
离开承乾宫后,月漱玉直奔关押月醉秋的天牢而去。可惜,她未能进入里面探视,只因凤倾城下了旨令,任何人皆不得探视月醉秋,除非有凤倾城的旨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