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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同生共死

凯尔恢复清朗的声音,在静寂的山谷响起,还没等李诺回味过来,就感觉肩头一沉,凯尔手中的黑色巨剑,已经搭上了肩头,“它,还有戒指,是祖传之物,一定要收好!”

等李诺郑重的点完头,凯尔仰天长笑,怒吼声起:“红月元年,凯萨先祖以斩杀数万魔族之威,创阿诺德家族存世千年,与布伦特、培根、罗宾和多伦并立于幻元大陆。

古族传承,唯神器而已!布伦特家族之圣光之杖,培根家族之龙灵之戒,罗宾家族之心灵守护,多伦家族之空间裂刃,五族中唯独阿诺德家族未见神器,世人不信,逼抢骗盗,无所不用其极。

结果呢?千年纠缠,家族屡遭劫难,后世子孙伤亡无数!十五年前,阿诺德家族分崩离析,整个家族被赶出天风城,神器在哪里?

十三年前,我们夫妻二人在西斯帝国穷途末路,流落至此,神器又在哪里?若有神器,何至于斯?如有神器,谁可敢欺?”

声音从低沉到亢奋,到最后,已经变得竭斯底里,凯尔连串的发问,如同洪雷炸响滚滚而来,是悲戚,是无奈,是愤怒,更是尽情的宣泄!

古族?神器?没落?劫难?

咋舌的字眼加上千年的节点,李诺只感觉头脑一阵的混乱,十年来的平静和安逸,背后竟然隐藏着家族荣光不再的履历。

背负着“神器”的枷锁,家族的命运,彻头彻尾就像一场诅咒,而诅咒似乎还在继续,李诺遥望着不远处的父亲,心里竟然莫名的有效慌恐,“父亲……”

“对不起,李诺!还有,替我跟艾伦也说声对不起,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但我……不能照顾你们了!”

满是愧疚的话语刚完,不好的念头闪过李诺脑海,可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凯尔扬起的左手猛然落下,正按到胸前的长箭上,“噗嗤”一声,银箭连根没进胸口。

“不要啊,父亲,你这是干嘛?不要丢下我和妹妹……”

李诺哭喊着冲了上去,扶着凯尔的身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塔曼掠到了近前,最终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

最后的视线在塔曼身上停了停,直到火云狮点点头,凯尔才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仰着头呢喃出声:“说好了的同生共死,我又怎会让你一个人先走?等我,我们……我们一起……走!”

李诺感觉肩膀沉了一下,眼前搭在银箭上的手,也轻轻的落了下去,停在胸口的位置,唯有银箭的箭尾,染红的箭羽俏然而立。

漫天的红雪尚未落到地面就消散的无影,山谷满是红色和黑色的印迹,塔曼挥挥手,让不远处的巨熊和巨猿走开,自己也犹豫了一下,站到了稍远的地方。

大黄悠悠的走出来,先是停在了塔曼的身前,嗷呜两声,又怯怯的走到李诺的身后,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没了,都没了,母亲走了,父亲也跟着走了……”李诺呢喃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都说十二年是一个轮回,结局呢?

十二年前莫名其妙的穿越,李诺失去自己的父母,十二年后今天,老天还要如此的残忍,让李诺眼睁睁看着最亲近的两个人,在面前双双罹难。

这就是命运吗?真尼玛狗屁的天意,李诺将父亲轻轻的放倒在地上,右手抓起湛蓝古剑,猛地站起身来,长剑高举,仰天嘶吼。

“老天爷,你整我可以,穿越我认命!但今天,你真是玩过火了,从此,我命,由我,不由你!”

吼过声停,地上的尘土突兀的卷起,然后以李诺为中心周身两三米的距离,凭空形成一股能量旋风,淡淡的紫色愈演愈烈,竟成龙卷之势顺着剑尖而起,冲上云霄。

奇异的景象自然没有逃脱别人的视线,大黄靠的近,愣是没有躲开,直接被卷入其中,站在远处的塔曼愣神的功夫,想去救援已经来不及。

等紫色旋风退去,在塔曼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李诺、大黄,还有躺在地上的凯尔,都被一层紫色的结晶包裹在一起。

犹如一尊雕塑,李诺保持着长剑凌空的姿势,大黄趴在他的脚下,没有动作,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不知是幻觉还是梦境,迷糊中李诺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上课的教室,还是那堂乏味的英语课,自己就躺在教室前的角落里睡觉,走过来一个人想要叫醒他,却苦笑着摇头离开。

英语老师!

李诺还记得她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仗着有点小聪明,考试成绩好,那时的自己可没少让老师头痛,尤其是这个女英语老师。

接着有两同学在旁边窃窃私语,还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羡慕嫉妒恨吧!然后画面突然混乱起来,同学们一个个都蜂拥的挤出教室,唯独自己还趴在课桌上,睡的昏天暗地。

李诺刚想看看接下来发生什么,可画面一转,再出现是已经变成了木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男孩,圆溜溜的眼睛有迷茫、有困惑、有好奇、有伤感,就是没有单纯。

婴儿正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身旁的男人背着一把黑色巨剑,李诺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父亲和母亲。

那时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接着画面不断的轮换,小李诺嘤嘤呀呀的学说话,艾伦出生引燃的木屋,学走路,练习基础剑技,遭遇箭猪,到最后定格在父亲躺倒的画面。

生命中一连串的记忆,被截成连环的镜头,幻灯片一样的播放出来,在结尾处却是撕心裂肺的痛,李诺感觉灵魂像是被抽空一般,紫色的元神剧烈的蠕动起来。

在重新经历了一次人生的洗礼,所剩下来的除了一阵抽痛,就是莫名的死寂。

原本被压抑在灵魂深处的空虚和无助,瞬间爆发出来,变得再也不可遏制!

浑然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形态,对外界带来多大的冲击,反而元神在剧烈的蠕动中,变得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李诺却还沉浸在悲愤之中,无动于衷。

蓦然一道拉扯力力凭空出现,紫色的元神抵抗了一下,就不受控制的被抽离而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出窍”,元神离奇的脱离出了识海,神识顿失。

再睁眼已是另一个神奇的世界,李诺打量着四周,哦不,应该是李诺的元神在打量,灰蒙蒙的空间没看到啥特别的,只是偶尔会有耀眼的白光闪过,证明眼前的世界并不是毫无异样。

离奇的事情经历多了,真是能见怪不怪了,李诺现在的态度就好比“死猪不怕开水烫”,既来之则安之,心理上反而能接受,元神脱离识海桎梏的现实。

小心翼翼的抬脚走了两步,古怪的地方竟然连同地面都是暗淡的灰色。如此一来,天和地的概念就更模糊了,灰与灰哪还有界限可言。

“鸟不拉屎的地方!”

默默的嘀咕了一句,李诺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死了,心中的悲伤倒缓和了不少,不知道人死后会怎样?有没有天堂和地狱?

有的话,毅然决然的母亲,义无反顾的父亲,他们一定在天堂继续恩爱!

若是能赶上穿越,李诺一定会祈祷他们出现在地球,感受下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世界,没有斗气和魔法,机械和科技的文明并不逊色,飞机、坦克、大炮……肯定会让他们大开眼界。

“精神修炼重在六感,即视觉、味觉、听觉、触觉、嗅觉以及感觉,六感中以感觉最为复杂,包括喜怒哀惧爱恨欲,另附生死,其中喜最难收,怒最难抑,哀最难抹,惧最难克,爱最难灭,恨最难拔,欲最难控,生最难寻,唯死不可历,道亦难满!”

蓦然回忆起元宗关于精神修炼的论述,李诺又忍不住唏嘘起来,莫名其妙的穿越寻到了生也似乎历到了死,先是在至亲之人眼里死去,现在又看着至亲之人死去,心境未尝没得到历练。

自嘲的撇撇嘴,李诺整理下乱七八糟的情绪,四下观望一下,就起步走向白光亮起的地方,反正也没其他太好的选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是坚实的“无神论者”,如果真要为现在的状态,寻找一个合适的修辞,李诺依然觉着自己就像是,一缕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至于躯体失去了元神,是否会像人失去了灵魂一样,进入死亡的状态,事已至此,李诺瞎想也是白搭,就不浪费脑细胞了。

一步一个脚印,就这样不急不缓的走着,有不时亮起的白光做标记,李诺想走错都难,其他的三个方向,两眼一抹全是灰,所以猜拳三选一,还不如单刀直入。

那里有什么?李诺心里早想开了,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要来也没办法,命运既然如此的神奇,那就任由它折腾去吧!

见过斗气魔法的绚丽,但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还是让李诺愣在了当场,远远的站定,一个方形的平台出现在视野中。

平台上立着的不是人,而是立着一把巨大的白色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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