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兼次郎此时的心情和铁面自然是截然不同的,他兴奋,很兴奋,非常兴奋。行动的进度和顺利程度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期,并且正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眼看张鸣九的屋门就在眼前,只有一个跨步的距离了,黑泽兼次郎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张鸣九,杀我的部下,肆意践踏帝国的信任。现在,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可黑泽兼次郎的好运气在即将跨进房门的那一刻,似乎已经尽数用光了。预期中,应该可以跨进门槛的那一步,却没能顺利的落下。
屋内一道黑影如箭羽般射了出来,直冲他的面门。黑泽兼次郎下意识的向后一仰,抬起手中的忍刀向上格挡。那黑影似乎也有些受惊,向后缩了一下,发出“嘎!嘎!”的叫声。
头脑中一个名字闪过,黑泽兼次郎不禁暗骂一声:该死的,怎么忘了它!
张鸣九从新民一共只带来了四个人,除了已经睡熟的小伙计陈翰功、出去找郎中的马鹏飞和正在与铃木、佐藤二人缠斗的铁面之外,还有一个一直住在偏院马厩旁边,照料爱马的车夫。
这几个人,都在黑泽兼次郎的算计之内。尽管车夫离这个内院比较远,这几天也一直没有到过这里,但也被黑泽兼次郎缜密的设计进了需要防范的人员之内。
可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一个,不是人,而是鹰。张鸣九从小养大的金雕,如今可是正值壮年。作为猛禽之王,身体强健,勇猛过人的金雕在自然界中几乎是没有天敌的。不管是大型鸟类,还是各种兽类,只要被它盯上,就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甚至连以狡猾凶残著称的野狼,都是它的盘中美食。
金雕毕竟不是猫头鹰,沉沉夜色之下,能见度不高,对它的视力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黑泽兼次郎求生心切,慌急中,胡乱砍出了十几刀,竟有七八刀命中。尽管只是羽毛翻飞而下,并没有伤及皮肉,但聪明的金雕似乎已经意识到,这样的战斗对它极为不利。
就在黑泽兼次郎的下一刀即将砍下的时候,金雕飞速振翅升空,“嘎!嘎!”的几声鸣叫之后,它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黑泽兼次郎的头顶。忍刀的长度远远不能够到,但以金雕的速度,黑泽兼次郎毫不怀疑,也许下一秒,这只畜生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给他狠狠的一击。
余光偷偷的扫向正在鏖战中的佐藤和铃木,黑泽兼次郎头上的汗簌簌淌下。那边的战局也很是不利,铁面在二人合击之下,一招一式依旧是很有余力的样子。看起来,两个部下能够给他拖延争取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盘旋在黑泽兼次郎的头顶,不停鸣叫的金雕一时间却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一圈一圈的转着,似乎是在寻找攻击的最佳角度,并且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曾听人说过金雕的凶猛和睿智,黑泽兼次郎并不敢直接冲进屋中完成他的使命。而是双手紧攥着忍刀,目光随着金雕的转动而不断变着方向,头脑中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在与金雕的周旋之中,黑泽兼次郎原本十分紧张的心情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当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只盘旋在头顶的金雕身上时,他却突然意识到,他似乎,是弄错了一些东西了。也许在黑暗之中,金雕在白天引以为傲的双眼并不能准确的定位目标。所以,也许,它并不是在找机会猎杀自己。那么,它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就在黑泽兼次郎的头脑急速转动的时候,偏院的方向传来了急促奔跑的声音。
黑泽兼次郎的眼睛陡然一亮,金雕的鸣叫声似乎变得更加刺耳了。
它根本就不是在找机会攻击,而是在…示警!真是只狡猾的畜生啊,黑泽兼次郎在心中暗骂一声,后悔自己低估了它。
既然金雕的目标是示警,而不是攻击。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在黑暗之中,它没有攻击的能力呢?是了,一定就是如此。偏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已经容不得黑泽兼次郎细想了。在他眼中,最危险的,永远都是人,而不会是鹰。他必须赶在那个车夫到来之前,杀掉张鸣九。至于离开…他似乎已经没有机会去想了。
果断的放弃来自天空中的威胁,黑泽兼次郎猛地转身,准备一鼓作气,冲进屋里去。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身后一阵预示着危险的风声传来。
黑泽兼次郎的心猛地向下一沉,又错了…
因为他手中拿着忍刀,所以在这个能见度很低的夜色之中,金雕不愿意与他正面拼杀。但这并不代表,金雕就愿意放过他了。黑泽兼次郎的行为已经威胁到了张鸣九的安全,护主心切的金雕是无论如何不会允许他踏入屋子的。
可即便反应过来,却也已经晚了。如此短的距离,最大平飞速度1400千米/小时,最大高空飞行速度2700千米/小时的金雕怎么可能会留给他回头的机会?
锋利如钩的爪子,几乎就在黑泽兼次郎听到风声的同时,没入了他的后脑,大力撕扯之下,黑泽兼次郎后脑的整块头皮,都被它扯了下来。
“啊!”
黑泽兼次郎难以抑制惨嚎了一声,手中的忍刀掉落在地上。双手捂住已经鲜血淋漓的后脑,痛苦的栽倒在地上,蜷缩起来,不停的翻滚。可即便已经丧失了战斗力,金雕却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猛禽野兽与生俱来的法则告诉它,猎物不死透了,就还不能算是自己的猎物。
一对锋利的爪子,在黑泽兼次郎的脸上,身上,不停的挠过,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黑泽兼次郎翻滚的动作渐渐小了下来,嚎叫的声音也渐渐停息。
当住在偏院的车夫赶到院子里的时候,黑泽兼次郎已经彻底没了声息。金雕“嘎!嘎!”的鸣叫了两声,振翅飞回了屋中。似乎刚刚战斗的主力,根本就不是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