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婶和襄荷齐齐怔了怔。
“奶奶,奴婢们和你一起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青果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末了,对庄婶说道:“婶,你就别去了,回头我把你送去端王府,婉妃娘娘和端王爷会护着你的。”
庄婶摇头,“奶奶,奴婢总是要跟你一起走的,娘娘那边有先帝遗旨,小王爷又还小,皇上不会把她们怎么样,到是您……”
青果默了一默,抬头看了庄婶说道:“婶,这一去,此生,只怕再无踏上京都之日了!”
“也好!”庄婶笑了说道:“人人都说京都好,我其实真的是住腻了,还正想去外面看看呢!”
既然庄婶坚持,青果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决定下来后,主仆三人立时便忙了起来,第二日,青果去了趟柿子胡同,看了看林小桃和文天赐、文瑞欣兄妹俩,跟林小桃说了几句闲话,留下用了顿晚膳便回了叶府。
这般又过了三天,迎来了大军班师回朝的日子的,京都朱雀大街上,围着看热闹的老百姓把个三丈宽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大姑娘小媳妇的更是将那些做工精美的荷包,可着劲的往得胜归来的少年英雄们身上砸。
一辆不起眼的平头乌蓬马车,在这片热闹中,悄然的离了京都城!
马车一路向前,离了皇城,一路向北前进。
每到一个岔路口,车上的三人都会换一辆早就等候在路边的马车,等这辆马车离开后,又会有同样的马车往不同的方向驶去,如此反复,直至离了京都地界,三人上了一辆候在河边的小船,匆匆的行程,才算是慢了下来。
“奶奶,鱼汤是才从河里抓起的鱼,新炖的,您偿偿看。”庄婶,捧了手里的汤碗对面有倦色的青果说道。
青果接了庄婶递来的碗,“你们的呢?”
“我们有,您快吃吧,趁热,冷了就不好吃了。”
青果点头,低头慢慢的吃了起来。
庄婶看着青果瘦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脸,心疼的说道:“本来人就瘦,这样子一来,更瘦了,爷看见了,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
青果摸着自已的脸,笑了说道:“婶,你不知道吧,男人都喜欢自已的女人瘦点的。”
“胡说!”庄婶嗔了青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又不是狗,狗才喜欢骨头呢!”
“噗嗤”一声,庄婶的话让青果忍俊不禁,哈哈笑出了声。
一直以来的那种疲于奔命的感觉,因着这小小的意外,顿时烟消云散。
襄荷从外面探头问道:“奶奶,怎么了,您笑什么呢?”
“没,没笑什么。”青果忍了笑说道。
庄婶接过青果手的空碗,轻声说道:“奶奶,您真的相信,九爷他没事?”
“他要是有事,还能给我们一路安排得这么周密?”青果抬头看了庄婶说道,“就连严爷,他都给他安排了退路,哪个快死的人有这样的精力啊!”
庄婶听了便点头,似是说服自已般说道:“嗯,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青果笑了说道,“放心吧,别人死一万次,你家姑爷也死不了一次的!”
“那我们就这样走了,皇上他会不会怪罪到旁人头上呢?”庄婶不无担心的问道。
青果摇头道:“他的胸襟不至于那么小,只怕,我们能顺利逃出京都,也是他有意放水,不然,皇帝老子要杀一个人,哪真是那么轻易就逃得了的!即使逃了,凭着锦衣卫的本事,要追上来,也不过是分分秒秒的事。”
“哎!”庄婶不由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又是何必呢?嘴里说着要杀,手下却又要放,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青果摇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想来,皇上有他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吧!”
主仆几人说着闲话,每天不是说说京都的皇上,就是说说青州府的罗家,这般水路行了有月余,船靠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小村边,船夫对青果说道:“奶奶,到了。”
青果扶了庄婶的手,出了船舱,抬头便被岸边,一片开得如火如荼的木槿花林给晃得眼睛眯了眯。
“好美的景至啊!”襄荷在身后说道。
青果笑着点头,是啊,好美的景致啊!只怕黄药师的桃花岛也不过如此吧!
眼前是一大片的木槿花海,红色白色的木槿花铺天盖地的布满了整个山坡,浓郁的花香随着风迎面而来,瞬间沁人肺腑。在这片花海间,却有青色的石板一路蜿蜒向前,指向花林深处。
青果招呼了庄婶和襄荷,主仆三人背着简单的包裹,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向前走去,越往里走,花树越密,小径两边还种着一丛白色的像水仙一样的花,正是花期,粉白细小的花骨朵像雪花似的向前延伸。
青果这会子,已经被眼前的美景看得忘了说话,只是下意识的顺着小径往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眼前豁然开朗,便看到一栋竹制的二层小楼,小楼前的院子同样是竹制的栅篱,东边的一丛芭蕉树下,有石桌石墩,石墩上一个人正背着她们坐着。
那个背影,只需一眼,便让人永生难以忘记!
似是感觉到她们的到来,那人缓缓回头,如天工雕刻而成的脸上,绽起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对青果说道:“阿贞,你来了!”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鸟,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
少女清脆如银玲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如一曲优美的琴曲,不知不觉间就拨动了心弦。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
真的可以这样吗?
如果可以,那么她的死又算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