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絮。」有人在叫她,她睁开眼,屋内黑漆漆一片,仔细听,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是做梦吧,她闭上了眼睛,继续睡去了。
房门外柳夫人杵了许久,转身离开。
「真的不多待一会吗?这孩子怪想念你的。」一位老者的声音传来。
柳夫人犹豫了下,「不必了,替我照顾好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翌日,夏言轻倒是来找耀月了,许久未见的他也恢复了往日的元气,提了壶好酒说来孝敬姐姐们,「数月前酿下的青梅酒,方出了窖,快尝尝。」说着掏出了几个小杯,光泽柔和的浅青色,泛着釉面的光,「几日前龙泉的烧窑师傅给我们送了几个梅子青的样杯来,我看着讨喜就拿来配刚出的青梅酒了。」说着将壶里的酒倒出来,盛了三杯。
「酒好香,远远闻到就不一般。」言絮凑近了嗅,被耀月一个指头顶住了额头,「你个小酒鬼!」
「这酒啊,初品泛酸,因为取用的是未熟透的青梅,泡在酒里自然随岁月酿成,但再喝,就感觉有种涩涩的甜味,诶,这时候酒劲就冲上来了。」
「好几月没见,莫非你改行当酒倌了?」耀月挑了挑眉,最希望听到的还是夏则夜的消息。
「可不是胡闹么,我怎么会去做这个!这几月是代兄长去了两趟江南,快把我跑岔了!」言轻端起酒杯,在日光下细瞧了几番,「这龙泉窑烧的梅子青真美,苍翠欲滴,据说只有南宋时候官窑世家才能烧出与之比肩的成色——可被我们找到了。」
「雨过天青云开处,这般颜色做将来。」言絮念道,「这莫非就是宋徽宗念念不忘的天青色?」
「好眼光!但天青色的汝窑在北宋仅供皇家使用,随南迁产量更是极速衰减,现在的汝窑传世量少,能烧制这种被宋徽宗定色『天青色』的世家遍寻不得,民间使用则通常以哥窑为主的青瓷。」言轻继续端详着杯子,「兄长也是找这杯子找了大半年,说量产出来定会有不少士族喜欢。品青梅酒不觉更适宜吗——『雨过天青云开处,梅子流酸泛青时』。」
言轻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看法,言絮见耀月在一旁干着急,忙问道,「那则夜哥哥最近在忙什么呢?」
「兄长近来身体不适,在家中静养。」言轻看出了什么,盯着耀月坏笑道,「听说月姐姐近来被逼婚了,是也不是?」
「是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耀月不怀好气道,「是你个大头鬼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生耀月想嫁的,有也就是夏则夜了吧。至于那什么玉国的小公子,她倒是见都没见过,更道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真是把这些爱管闲事的人愁的!耀月愤愤道,「我是除了则夜哥哥谁也不嫁,这下你满意了吧。」
大家笑岔了气,这话也就耀月说得出来,但这么大声,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和果敢。一生只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言絮也许未必得知,但某个人心里,更急迫想知道夏则夜的心意呢。
长久的等待,等待,明知道没有后果的等待。耀月试探道,「言轻,你可有跟则夜哥哥提过此事?」
言轻摇摇头,又想起了什么,点点头,「则夜哥哥说了,耀月公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挺好。」
回头见耀月,已一口饮了好几杯,这待嫁的心情像未熟透的梅子,入了酒,似乎更醇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