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夏府很静,只有门口一辆等候已久的马车。
侍从开了道小门,夏则夜披着斗篷,匆忙上了马车。而后跟随着的是夏言轻,但他送到马车前,待车远去,便回过身,进了屋内,那不起眼的门随之关上,瞬间鸦雀无声。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这一趟,出行也是没有计划,更多是临时决定。每年夏府搬运进进出出最多的就是草药,稀有藏品古玩次之。但凡进了夏府这个门就像入了饕餮的口,只有进没有出,无底洞一般。不少人慕名而来,不惜重金就为一览珍宝,也被拒绝。神秘、低调、寡言,人们都这么评论。夏府的人更是习惯了这样的存在,全府上下行事极为隐蔽,鲜少有大张旗鼓在外的,尤其是夏则夜,深居简出,但一出远门一趟就是去几个月,甚至一年。
言轻也是习以为常,常年没有这位兄长在侧,也是自得其乐。和兄长的话题也是越来越少,因为他不喜欢,那个女人。
很小的时候陪父亲到宫内度元宵,他见过她,分明是个侯府夫人,却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男子,外人称道她英姿飒爽,但更多人恐怕理解不了她,更理解不了当时所谓要推行的新政吧。
她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但这一次,却是为寻一个人而来。她走到小小的言轻面前,蹲下身问他,「相爷可去了哪里?」
他摇摇头,不一会夏相爷便从一侧带了雕花灯笼来,「我顺手拿了一个,这个给你。」相爷对柳夫人说。
言轻看着那盏唯一的,原本属于自己的灯笼,便被无情送了出去,心中自是闷闷不乐,为了此事,好几天都没有和爹说话。
兄长那时候还未见过柳夫人,帮着他为他打气。但后来…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切都变了。
夏则夜从当初的毛头小儿一夜长成了大人,而言轻站在原地,突然什么都看不明白。
「爹去哪里了?」「去了牢里。」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仿佛突然之间,身边的随从逃的逃,散的散,官府翌日便来封了门,夏则夜带着他偷偷去了未经登记的别院,才躲过一劫。
但他感谢耀月,若不是后来的耀王府力保以及那句「世世代代不得从政」的誓言,恐怕也换不来如今的片刻平静。
而每年元宵之夜,他都会记起那个场景,如灯光一样明媚的她,乍见惊为天人,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爹,但看到灯笼欲言又止,然后柳夫人便离开了,那盏灯笼随着一抹身影越行越远。心里却萌生这样的想法:如果自己有娘亲,或许就是那么美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