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奴婢看到容若便去找人。
“先坐下吧,看,今晚星星很多。”竹小染抬起头看着夜空说。
“对呢,小染。冷么,冷的话靠我肩上吧。”容若对小染说。“嗯,唉,每天穿着花盆底真累,幸亏我习惯能力强。”竹小染伸伸腿说。
“我们大清的贵族女子就这样,不过,你不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吗,怎么之前没穿过花盆底?”容若好奇地问。
“哦,我是汉女啊,不常穿的。”竹小染解释。“嗯,汉人,汉人出才女,就像明清之交的秦淮八艳。”
“嗯,对,我最喜欢其中的柳如是。桃花得气美人中。”竹小染很平常地说。“呦。以前我只以为你是个疯丫头,没想到还是个读书人。”容若重新认识她。
“哼,姐当年在私塾那笔杆子是一绝!”竹小染一挑眉说。
“小染姑娘,你真不错。”
“纳兰哥哥,谢谢你啊。”竹小染低头笑笑。忽然间彼此沉默下来,静的只有虫鸣与呼吸声,还有风吹竹林的像宫乐般动听地“沙沙”,竹小染靠在纳兰肩膀上,纳兰犹豫了一下,理了理竹小染的头发,夜幕像山水画中的浓墨,饱和的要滴出水来,在房顶能看到长街的灯火,灯笼里蜡烛的红艳,女子们的婀娜体态,巡卫的捕快,竹小染和纳兰容若的呼吸变沉重起来。
“公子,公子,梯子搬过来了。”几个奴仆在院子里喊。竹小染忙起身。回到房间小黎早备好宵夜:热粥和点心,“姑娘,你去哪了?”小黎问。
“我,和公子去厨房,结果不知谁锁门了,我和他在房顶上找人带梯子救我们下来的。”竹小染舀了一勺芙蓉扇贝汤说。“那会几个奴仆在找梯子就是这个原因啊。”小黎恍然大悟。
“嗯,一顿折腾。好了,明日我还要与他去街上,我要休息了。”
“竹姑娘,我们公子可从未与女子走这么近过。”小黎坏笑着说。
“好啦,我知道,你们公子大名,满蒙关内外多少姑娘倾慕他才华。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竹小染说。
第二日竹小染便与纳兰文玩商品集市卖纸鸢,先来的大多是女子和小孩子,纳兰却有些失望了,正想着,来了一个像是读书人的样子,垂着头,有些落魄,似是有几分才气的,正瞧他走来,口中嘟囔着“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竹小染听了,“扑哧”一笑,那人见了,愠色道:“这位姑娘,我虽落魄,为何笑我?”竹小染说:“若真有才华,就自己作一首落魄诗,不要借用柳相的。”
“鄙人陈元龙,虽失利,不过总有一日能大展宏图的,既然姑娘想问,我就做一首。”陈元龙沉吟片刻,做了一首诗词,前段写落魄,后段写风筝。
“果然是个文才!鄙人纳兰容若,最喜结交文人志士。”纳兰高兴的说。陈元龙,康熙前期进士,这纳兰果然是慧眼识才。竹小染默默想着。
“你就是大臣明珠的公子?早有耳闻。久仰久仰。”陈元龙与纳兰交谈甚欢。
回府后,纳兰说:“小染,你真聪明,这个办法果然不错。”“现在是你们满清统治,汉人好多文人科举路艰难,不过,是大器,总会成的。”竹小染笑着说。
“我觉得你不似一般的大户人家小姐,有的贵族女子,虽然读书,但更注重女工,女德,而你,对一些事情总会别出心裁。”纳兰若有所思的说。
这是当然得了,我又不是受过那些教育的……竹小染看了看手表上的能量,还能在这里呆五天,唉,不想离开啊,在这里享受的好,有没有那些宫斗宅斗,好朋友还是个大才子,哈哈哈哈。
“你明日要去国子监了?”竹小染问。
“嗯,你在府里等我,白天可以在府里花园转转,我晚上回来陪你。”纳兰说,温柔的像一滩水,把竹小染给融化了。
第二日,竹小染在府里后花园闲逛,小黎在她后面告诉她哪些地方好看好玩,纳兰府的规格比郡王府要小一些,却也是很气派了,有个别院,像大观园类似,住着一些女眷。竹小染和小黎进去转了转,有桥有水,有山,桃花烂漫,竹小染也不愿和官宦小姐打交道,便出来了。刚出园子,遇见了纳兰的表妹,她一直钟情于纳兰,纳兰却只把她做妹妹,竹小染是知道她的。
“竹姑娘请留步。”竹小染本想绕道走的,被纳兰表妹叫住。
“嗯?哦,我们在家宴见过。你是容若表妹对吧?”竹小染说。
“竹姑娘叫我表哥叫的好亲切,只是府里人知我喜欢我表哥,竹姑娘如果也有此意,不妨想想,你一个汉女,在姻缘上,如何与我满人相争?”纳兰表妹开门见山的说。
“他表妹啊,姻缘啊,两个大约门当户对的人,争得就不是门第了,而是,爱,男的更爱谁。”竹小染也不客气的说。
“你,你不会得逞的。”纳兰表妹气得转身出了园子。
“竹姑娘说的好,我也是第一次听这番言论呢,只是三小姐生性刁蛮,我怕……”小黎担心。
“本来,我没此意,既然她这般说,我偏要气气她。”竹小染调皮而任性地说。
听的小黎“扑哧”笑了,“话说回来,竹姑娘确实不同于其他女子呢!”
“可能,可能我们生活环境不一样的原因吧。”
晚上,竹小染正在花园逛着,微风习习,叶影斑斓,夜幕凝成一滴浓墨,大片玉笑珠香的芍药微微拢面。
“怪不得苏轼夜巡张怀民呢,还真有感觉啊,古人真会享受,这大园子,漂亮!”竹小染边转着边喃喃说道。
忽然身后有人蒙住自己的眼睛,“谁?”竹小染警惕起来,一个反手摔,那人也是有功夫的,忙躲过,“喂,看清楚了再打。”原来是纳兰!“大晚上的,突然出现人身后,吓我一跳!”“你在干什么呢,我从国子监回来,找不到你了。”纳兰嗔怪道。
“你们晚上睡觉都好早,我睡不着啊,想起苏轼承天寺夜巡张怀民,出来转转这大园子。”竹小染随手摘了一片竹叶放在手里摩挲着说。
“你倒是有这心情,多数女子夜晚难眠就绣绣女工。对了?你会吗?”
“哪的话,我可是苏绣高手,明儿给你绣个帕子?”竹小染笑着说。
“好啊,一言为定。”纳兰也不客气地说。“今晚,今晚……”竹小染的手慢慢搭上纳兰的肩。快要回去了,今晚是难得的机会。
“嗯?”纳兰情不自禁的吻上竹小染。
第二日,明珠的福晋传见竹小染,竹小染看多了宅斗宫斗剧,大体也猜到了什么事情。果然,纳兰表妹在掩帕流泣,竹小染装作没看见,给福晋行了礼,福晋倒热情,吩咐人给竹小染上了茶。
“呦,他表妹啊,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欺负你了?”竹小染故意对纳兰表妹说。
“姑母,你看她,这还有你在呢,她便这般。”纳兰表妹没接竹小染的话,直接对纳兰福晋说。
“竹姑娘,今日召你来,却有事情。”说着,给纳兰表妹使个眼色,让她先回去,纳兰表妹踩着花盆底“嗒嗒”走了,却留了个丫鬟在窗外听着。
“竹姑娘,你是我府贵客,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容若表妹啊,是满人,但是地位就比你高一些,她从小任性刁蛮,若冲撞了你,你多包涵。”纳兰福晋短短几句话,能看出是在女人堆里混出来的。
“福晋,我想知道,纳兰表妹是如何说的。”竹小染依旧笑意盈盈。
福晋把纳兰表妹刚才的“诉苦”一五一十的说着,小黎听了气愤,想给福晋解释,竹小染制止她,并没先解释。
“福晋,您是个明理人,我不与府中小姐们同住,素日里与她们往来也不多,那****并未进园子,只在外面转了转就离开了,恰巧遇见表小姐,她说她爱慕纳兰,让我别妄想,我却一直并没非分想法。这么说实在是冤枉我了。”竹小染不急不慢地解释。
福晋笑着频频点头,这与刚才表小姐急急燥燥地跑来的样子好多了。
“如此便好,表小姐从小被宠坏了,府里府外的人都让着她。今日容若来用膳,竹小姐也留下吧。”福晋和蔼慈祥地笑着。
“这,不合规矩吧。”竹小染婉拒。
“哎~这怎么会,今晚老爷在中堂大人那里用膳。一起吃热闹热闹。”福晋挽留她。
只怕表小姐会来热场啊……竹小染在心里苦叫。“好,那我就陪福晋说说话。”
一会儿,快用膳时纳兰容若来了,看到竹小染,微微浅笑,像四月里的春风,看得竹小染心都陶醉了——果真是文如其人啊!
“小染姑娘也在啊!”“今日你阿玛不回来,额娘让竹姑娘过来,一起热闹热闹。”福晋依旧慈祥和蔼的笑着。
一桌精致地扬州菜,竹小染吃的开心。门外响起表小姐的声音:“姑母,姑母,你说了要为我做主的……”表小姐匆忙忙跑进来,旗头上的珍珠步摇晃来晃去,本是衬托女子安然体态的步摇,被表小姐戴的像打秋千似的,竹小染不禁“扑哧”一笑。
“你!”竹小染手疾眼快握住她要抬起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