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袍,自风中飘曳。扶苏树的落瓣沾在袖口,秦琛坐在一张石凳上,绞了绞手指。
微微荡漾的美丽花海,比格桑花纯洁,比栀子花馨香,比玫瑰花妖娆,比莲花的五种天华还像菩提萨埵的眼睛。
得悉素未谋面的大哥秦璨想加害于自己,承袭国公之位,不禁觉得好笑。他的眼睛看到了臣子之位,而秦琛的视线在专注于君王宝座。本想暂作所谓忘记肉身的遐想,但心一直疼着,每每到了无法逞强的地步。这种疼更像是一种特殊的预感。
花海中有两种花,一名幸生,一名岁白。
相传曾有一草名误生草,草色是淡粉色的,臻于完美的椭圆形枝叶,叶片中蜿蜒着似鸳鸯藤的纹路,远远一看,竟像是一朵花。
有位少年得见此奇草,却喟然而叹:“似花而非花。”却不知误生草仙魂俗心已炽,竟恋上这个凡人,自此郁郁不得终。便有“不怨误生生作草,只恨无花便逢君”之语传世。
后来神灵幽佐感叹此情,变误生草成花,人传幸生花。
至于岁白花的故事,竟是误生草恋上的那位少年所化。因和幽佐请到此界来的一位少女相恋,故而挫骨扬灰、飞灰烟灭,尸骨齑粉撒下尘世,长出浅蓝色的岁白花,花寿三月。
无论这众生是悠悠还是芸芸,终是繁息不绝,却往事终究是往事,怎么受的了重来演绎。
根本不必多想,就知道顾成说之死是秦璨所为。他想安插一个眼线在自己身边,却也得知除了顾成说这丫头,没有任何下人能轻易靠近秦琛。
——所以才要灭口。
之所以这么笃定,不仅仅是因为得来的情报,更是因为秦琛亲眼目睹。
只是他不确定,他站在屋檐下袖手旁观时,绝望等死的顾成说是否看了他最后一眼。她没有叫他的名字,借着明晃晃的灯火,她好像对着他笑了一下。顾成说长得很漂亮,那夜被杀时凄美的容颜,秦琛可能会记得一辈子。他原来可以救她,他原来没下定决心除掉她,但还是选了借刀杀人。
顾成说的尸体被秦璨的人带走,不知道是烧了还是埋了。总之报了官府,而顾家之人又走得一干二净,徒留下秦府流传的一些猜测蜚语、老爷夫人的一声叹息罢了。
秦琛坐着,仍不确定是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还是又给自己系上了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