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钰大惊失色,尽管有内力和护心丹,沉鱼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暗暗责怪从人保护公主而未曾留意她身边的人被掳;后悔自己看见公主中计急忙追来,为怕打草惊蛇竟没有带多个人。
顾不上多考虑,急忙追过去。过了一个狭窄的出口,眼前豁然开朗,暗河河面也变得宽阔起来,水流下泄的巨大声音从下面传来,韩钰心里一松,沉鱼应该是给水冲进了下面的深潭,那里有人在接应,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长舒口气,忍住身体的颤抖和担心,伸手抱起木含清走到暗河尽头。
下面是日久天长而形成的巨大深潭,这样的高度两个人直直跳下去肯定冲入水中很深,而半昏迷的公主不能闭气非常危险。
韩钰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木含清,再一次集中精力和全身的力量给她输送内力。
“公主,我们要跳下去,水很深,请闭住呼吸,一定要坚持!好吗?”见木含清慢慢睁开眼睛,韩钰在她耳边低低急促说道。
木含清清醒过来,微微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韩钰苍白的俊颜、脉脉急语的温柔和关切,以及唇边那抹永远淡雅的笑容。
蓦然明白了两人眼前的情形,木含清又一次红了脸,羽睫闪动掩住了那双宝石般的眼睛,坚定的微微点了点头。韩钰暗暗庆幸,好在这时醒来,如能清醒往下跳便不用担心了。
“好,闭气!”韩钰一声低语,两人相拥坠入深潭。
潭水冷冽如故,却因为透过密林间的斑驳阳光而不再刺骨。待韩钰两人从潭底浮起,一只小小蚱蜢舟即刻划了过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沉鱼困难的弯了弯嘴角,伸出手来。
木含清颤抖的握住了她的手,一旁韩钰向摇橹的年轻手下伸出手去,连滚带爬很是不雅的上了小舟,才把木含清连拖带抱拉上去。
小舟迅速掉头,顺流而下一会儿便失去了踪影。
漠北兵士奉了严命,搜山极为仔细。已经过去两天了,没有任何踪迹可循。
冷面如霜的靖王益发沉默,近身三尺都觉得寒气逼人。
铁木太子也失去了惯常的优雅从容,眼中时时精光闪现。
耶律楚飞看着时而唉声叹气时而冲手下大发雷霆的王兄,心直沉下去。现在不仅是自己的一点私心盼望化作乌有,最重要的,这件事靖王和太子恐怕已经对漠北埋下了猜忌的种子。
试想,上林苑乃皇家园囿,就算面积再广地形再复杂,一人一马竟如凭空消失般踪影皆无,如果不是漠北有意为之,难不成可以上天入地?
想到此,耶律楚飞碧蓝的眼眸一暗,仿佛抓到什么。上天自是不能,哼,恐怕就只有此一途了。起身吩咐:“来啊,给我挖地三尺,一个山洞一个山洞仔细搜寻!”
将领领命而去,靖王和铁木太子看着他相视不语。
上面传来怦怦的敲击钝响声,地宫中人慌忙撤退。中年男子看着巨木栅栏上打开的锁,眉头紧皱:“来啊,把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拖下去砍了!沿河给我追!”万般苦心,长时间的布局,想不到美人在此留了不到三个时辰!可惜了自己安排的那些心腹,但愿能逃过此劫。哼哼,美人儿,就算海角天涯,咱们走着瞧!
木含清一行已经弃舟上车了。
这是漠西草原的深处,出了密林后水流分叉,一部分向右汇入安昌城右侧的月亮河,一部分向左,流入漠西草原的恒河和镜湖。
车是一辆用四匹马拉着的移动蒙古包,仿佛寻常的草原人家搬家迁徙一样,后面居然还跟着十几匹马和一小群羊,已经开始发烧的木含清和沉鱼,疲惫倦怠中也不由会心笑出来,这韩公子还真是心细如发。
更令木含清惊喜、让沉鱼直眨巴眼睛的是,马儿中居然有越影!正悠闲的在马群中不屑一顾,看见两张熟悉的脸,大眼睛扑闪扑闪似是调皮又似欢喜。
韩钰递过两只牛皮酒囊:“搓搓手,暖和些。”看着她们苍白面色上的笑容又道:“我的手下在山边见到越影,还多亏了公主上次遗落的玉钗,要不真没办法对付这个聪明倔强的家伙。”
原来玉钗遗落在韩钰这里,木含清轻抬眉毛看了他一眼,眼前人侧颜俊朗如玉,纵使刚刚上船时脸色失血、神情疲惫至极,依然带着叫人心旷神怡的风雅。
见木含清淡淡笑意微微点头,并没有开口取回玉钗的意思,韩钰眉眼微挑薄唇轻扬,暖暖光影里,温柔清朗。
木含清和沉鱼已经换上了草原姑娘的常服,手工染织的布料,淡粉色束腰裙式起肩长袍,上身罩宝蓝色紧身坎肩,窄袖、镶边,朴素典雅中另有一种风姿。
看她和沉鱼靠在一起,脸颊微微泛着红晕,眼睛似睁似闭极没有精神,呼吸略略粗重急促,韩钰明白,不止自己发烧,这两人恐怕病的更是不轻。
转头撩起门帘一角,低声问道:“萨鲁那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