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回头,几十匹马扬蹄卷尘飞奔而来,最前面一匹毛色雪白如霜的马上,扬眉笑得漫不经心的正是漠北的镇北王耶律楚雄。
金冠束发、长目眯起,唇角一抹轻笑,背后金弓长箭,一身白色暗纹织锦骑装,如果不是马儿急速奔驰后频频喷着鼻息,如果不是肩上淡淡几丝微尘,这位年轻的镇北王当真英俊潇洒、闲庭信步般俊逸出尘。
可怜身后的兵士和马匹,就没有了王爷的飘逸,个个喘着粗气,汗水从发侧滴下,可见一路狂奔实在不轻松。
抱拳和众人打过招呼,耶律楚雄笑得俊朗温暖:“本王来迟,请各位恕罪。”眼睛从面前的众人身上扫过,落在一旁的木含清身上,定了一下,旋即移开。
感觉到他的目光,木含清心里闪过一丝不自在,遂拉住缰绳,悄悄侧转身子,心里暗道,还好自己的衣服是白色金线绣牡丹图案,这镇北王是暗色缠枝纹,要不可真是尴尬的很,也不知是无意相似还是有心为之。
看着他和木含清极为近似的衣衫,耶律楚飞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扫了一眼王兄,方笑着抱拳道:“王兄,小弟一早派人去府上,报说王兄被父皇召见,未及等候,请王兄勿怪。”
耶律楚雄淡笑摇头:“王弟不必客气。”接着道:“草原驰马,人生一乐,请诸位勿因在下来迟坏了兴致,请!”
耶律琓云笑着看了木含清一眼,作了一个手势,木含清微笑点头,看一眼沉鱼和晴雪,一声娇喝,双脚一点马蹬,四匹马先后冲了出去。
碧草如茵,雀鸟低飞,几人前后相随,跑了几圈才慢下来。见绿草中时不时闪过一片野花,如草原的明媚眼睛般美丽迷人,木含清调皮心起,一个蹬里藏身双脚挂在马上,俯身摘起花朵,几个起落已满满抓了一把,左穿右插几下编成了几个漂亮的花环,扔两个给琬云和晴雪,沉鱼做了个鬼脸摆手不要,木含清随手戴在了自己头上,四人相视而笑。
蓦然,草丛中跑出一只野兔,琬云拔箭搭弓就射,野兔中箭跳起,扑腾几下带着箭往前奔去。
几个人连忙拉马追去,草原上响起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眼看她们越跑越远,跟在后面的耶律楚飞向旁边的近卫打个眼色,示意跟上保护公主,近卫领命,挥手带了一队骑兵紧紧跟上去。
风儿扑面,清爽舒适,一时跑的兴起,木含清不再顾忌旁边三人,拍拍越影的脖子,马儿一声嘶鸣,扬蹄飞奔,一人一马,如碧草上飞驰的箭羽,霎时只留下一个白色的身影。
琬云等三人一见,慌忙策马跟上,无奈越影神骏,只好远远落在后面。后面的夜慕枫、耶律楚飞等见状也打马追了上去,一时间草原上旌旗招展,人欢马啸,笑语声喧。
木含清已跑到了一片树林旁,正待回转马头,蓦然听见林中几声箭破气流的声音,木含清心中一惊,忙拉着越影往一旁急闪。几支羽箭颤抖着箭尾插到了地上。
仿佛感觉到危险逼近,越影扬蹄鸣啸,打着弧弯向前疾驰。箭破长空,一路从后面追来,木含清低身伏在越影背上,不觉心悸。
琬云冲了过来,喊着:“姐姐。”
木含清起身挥手让她退后,这时一只箭凌空而来,眼看就要射上她的后背。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影从飞驰来的一匹马上飞身而起,直冲过来把木含清带下马去,羽箭却刚巧插进了来人的左臂。
两人翻滚落地,对方右手紧紧搂住木含清,落地时用力把她往胸前一带,堪堪自己垫在了身下。
旁边耶律琬云的马儿受惊,扬起前蹄,一声嘶鸣,把耶律琬云摔下马去,旁边一个身影一闪,一把捞住了她的纤腰,转而带到了自己马上。
木含清惊魂稍定,转眼看到身下人手臂上的箭伤处已泛出可怖的黑色,暗道有毒,顾不得其他,爬起身一把撕开那人的箭袖,低声道:“请忍住!”手上用力,把羽箭硬生生拔了出来,亏得强弩之末入内不深,那人疼得一颤,咬牙闷哼了一声。
木含清俯身,嘴唇贴到伤处便吸了一口黑血出来,听见头顶那人低喝:“你干什么?!”声音有些嘶哑,却依然熟悉,竟是不知何时来到的靖王。
木含清一愣,却没有停下嘴下的动作,直到吸出的血变得殷红,方才停下来站起身闭目重重喘了几口气。
靖王慢慢坐起身,盯着她有些苍白的丽颜道:“你不要命了?!”
木含清忍住嘴里的血腥,抬起手臂,擦了一下嘴角,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稍等,我寻草药来。”
发现情形有异,后面的众人已疾驰而到,近卫迅速在耶律楚雄指挥下包围了树林,越影和靖王的墨龙也转身跑了回来。
木含清弯腰寻得两棵解毒疗伤的草药,转身回到靖王身边,却见耶律楚飞已拿了带来的金疮药给靖王,沉鱼也取了药丸给靖王服下,对木含清展颜笑道:“王爷伤势无妨。”递了水囊给她。
木含清轻轻舒了口气,点点头,漱了口。旁边救起琬云的正是审密凌云,此时两人也已下马,走了过来。
刚要说话,一旁的耶律楚飞却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木含清一惊,低头欲待挣扎,却发现自己衣袖上有血色鲜红。还没来得及说话,耶律楚飞碧眼暗沉,手下微微用力“嗤”的一声裂开了染血的衣袖,木含清本能的把手臂往后一缩,却被他紧紧拉住。红晕上颊,木含清急忙低声说道:“这不是我的血。”
耶律楚飞再细细看清,藕臂凝脂,如玉似瓷,的确完好无损方放手,抬眼处碧海情柔,无限关切。
靖王已站起来,看着搜索树林的兵士抬出几具尸体,眉头轻皱,冷面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