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社会,还是政坛,都需要一个秩序,但是,秩序实际上是由统治者制定的,统治者自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好恶,随时对秩序进行修改,或者进行偶然性的“破格”处理。这种不遵守秩序的行为,实际上恰恰体现了重要的一点:无论什么秩序,都有自身无法维系的脆弱性,而秩序的最终裁决者的行为,是不受也不能受到秩序控制的。
因而,秩序是否能够维持下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最终裁决者的意愿,而不是秩序本身的张力。
当然,秩序也是要起作用的,当最终裁决者决定要任用自己的亲信或者有能力的人才时,这些人的升迁道路,是要受到秩序的制约的。但是,这种制约的力量微乎其微,因为最终裁决者可以随时选择一种说法,进行机动灵活的变通,破坏秩序的稳定性。
这是一场秩序与裁决者、破格提升者之间的博弈。在这场多人博弈中,秩序裁决者是最关键的一级,破格提升者是处于裁决者和秩序双方合力影响一下进行发展的一级,而秩序则作为其中的消极力量,被动地接受裁决者的改动,又消极地制约着破格提升者的发展道路。
如果裁决者决定要破格对某个人进行提升,那么即使这个人并不具有实际的才能或者高贵的出身,也会迅速走红,用一个比较形象的说法,就算这个人脚下踩着的是足球,也会像火箭一样具有极大的马力将此人送上云端,因为裁决者拥有把足球变成火箭的魔力。
北宋时期,靠着“踢足球”而迅速位极人臣的高俅就是一个十分明显的例子。
高俅曾是苏轼手下的下级文书官员,苏轼从翰林侍读两学士外调到定州,写信给朋友曾布推荐高俅,但被曾布婉拒,于是苏轼又把高俅推荐给了好友王诜。
王诜是宋神宗的妹夫,宋徽宗的姑夫。王诜虽然是驸马,但却是一个招蜂引蝶之辈,不过王诜是一个丹青书法的好手,徽宗登基前,常与之切磋,关系很好。元符末年,高俅的人生因为一次偶然事件而发生了重大转折,这就是与端王赵佶的相识。王诜与赵佶在等候上朝时相遇,赵佶忘了带篦子刀(篦子刀,一种用来梳理头发的工具,在《红楼梦》里面有过记载,用来清理头发中的虱子和头屑等杂物),于是向王诜借了一个,修理了一下鬓角。赵信用后对王诜说:“篦子刀的样式非常新颖。”王诜回道:“我最近做了两个,还有一个没用过,稍后就派人给你送去。”
晚上,王诜就派高俅到端王府去送篦子刀。碰巧赵佶正在园中踢球,高俅便站在一旁看,微有不以为然之色。或许是赵佶注意到了这个小厮的神情,便问道:“你也会踢吗?”高俅倒也年轻气盛,回答说能。于是二人对踢,结果甚合赵佶的口味。赵佶大喜,当即派人传话给王诜:“谢谢你给的篦子刀,连同派来的人,我一起收下了。”
于是,高俅终于变成了端王赵佶的亲信手下。更巧的事情是,很快哲宗就死了,赵佶幸运地被选中为继位者,位登大宝,成为了大宋皇帝。而高俅这个搭上末班车的“旧臣”,也鸿运当头,一下子从一个闲散王爷的玩伴儿,一跃进入了大宋王朝的官场。
赵佶即位以后,高俅这个新受宠的潜邸“旧臣”,便被特别恩宠,开始了直升飞机般的升迁。徽宗先是把高俅下放到基层,托给大将刘仲武,以此来“镀金”,这样就不愁没有升迁的理由了。徽宗崇宁年间,西边的战事又起。刘仲武指挥恰当,大胜而使赵怀德等复降。在大观二年(1108年),童贯及刘仲武在西边取得了一次较大的胜利,他们成功地招降羌王子臧征仆哥,收复了积石军。徽宗对此十分高兴,亲自接见了刘仲武,颇为恩宠。因为宋徽宗有意的提拔,和机缘的巧合,高俅得以迅速升迁,在政和七年,已经身为殿前都指挥使并被升为太尉。
高俅掌管了殿前司,但是在任期间基本上无所作为。虽然北宋后期的殿前司已经不像其前期一样显赫,但仍然位高权重,高俅本是小吏出身,虽然也在西北前线镀过金,但没有打仗立功的经历,无非是靠关系增加升官的资本罢了,显然他是不懂军事的。管理军队,无非是要抓好训练,严格管理,但高俅做得都很糟糕,对于军队训练,高俅还是拿出他攀援徽宗的本领,玩的都是花架子,如同儿戏。
训练耍花架子,高俅对于军队的管理更是糟糕。在靖康年间,政治风云变换,有大臣上书揭露了高俅对军政的严重破坏。高俅恃宠营私,捞军营的地皮建私宅,这可能还算小问题。但是严重的是,他不仅不按时发放军饷,而且把禁军当做私役,不管训练,专管为他营私出力。有钱的,就可以免于操练;没钱的,只能再找营生赚钱,也无法操练了。于是不管有钱没钱。军事训练都没人管了。当然这样的部队自然是“纪律废弛”、“军政不修”,恐怕连一般的“土寇”也对付不了。
总而言之,没有任何记载殿前都指挥使高俅到底打过什么仗。他带领的部队自然在金兵打来时,“人不知兵,无一可用”。
无论什么秩序,都有自身无法维系的脆弱性,而秩序的最终裁决者的行为,是不受也不能受到秩序控制的。因而,秩序是否能够维持下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最终裁决者的意愿,而不是秩序本身的张力。
别看高俅没什么真本领,但徽宗对他的宠信却二十多年未衰,不断地加官晋级。高俅最鼎盛时的官爵还有检校太保、奉国军节度使、简国公,可见真是荣耀无比,几乎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俅的父亲、兄弟、儿子也跟着他一道升官。高俅的老爹高敦复当上了节度使,高俅的兄弟高伸、高僳,前者进士及第,官至延康殿学土,后者也当上了左金吾卫大将军,高俅的儿子高尧卿是岳阳军承宣使,高尧辅为安国军承宣使,高尧康为桂州观察使,真是满门朱紫。徽宗对高俅除了不断地加官晋级外,各种额外的恩宠自然也少不了,徽宗还亲自御书赐给高俅“风云庆会”的碑额,以示优宠和表彰。此外,徽宗的赐宴自然也少不了。
据蔡京记载,徽宗在政和二年三月于皇宫后苑的太清楼设宴,款待他的兄弟和诸宠臣。
出席宴会的有蔡京、燕王、越王、蔡攸、刘正夫、吴居厚、郑居中、邓洵武、童贯、高俅等人,“亲近无问”,极尽奢华。
皇帝的过分宠幸,对于高俅来说,也免不了自我膨胀。高俅在加开府仪同三司后,每次在路上遇见当时的宰相王黼,就不让道,而是分道而行。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作个揖而已,全然不顾殿帅要自以属下之礼,来迎见宰相的宋朝旧例。
徽宗一朝,高俅这个从龙旧人可谓是一帆风顺,平步青云,过着“鲜花著锦,烈火烹油”般的生活。
端王赵佶爱踢球高俅爱踢球,借机讨好赵佶宋徽宗赵佶重用高俅鲜花著棉,烈火烹油不重用高俅也能当个普通小吏不爱踢球,送篦子完成任务你做你的皇帝,我当我的小厮高俅成功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