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群星点点,月色似水轻柔。西青山陷入一片安详静谧。
出云观后院有两间木舍,其中较小一间是银发老者长风独居,另一间较大的则由三个孩童合住。此时,一个衣衫不整的身影从较大那间木舍走出,在皎洁的月色下依稀可见凌乱不堪的头发,眯着眼睛,不断打着哈欠步伐晃晃悠悠。
“呃~~啊。”张大嘴巴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微微眯着的双眼顿时溢满泪水,伸手轻轻擦过,便向后院一处空地走去。
“气死我了,好不容易做个美梦居然被尿给憋醒了。”齐君城几步走到空地前,双手伸到腰处一边解裤子一边嘀咕。
下午,齐君城和天继涟跑到后山摘野果,追野禽,闹了一番回来后,齐君城便回到木舍倒头大睡,一直睡到现在。梦里,他来到了满是美食的世界,天上不断掉下来烤好的野鸡野鸭,地上铺满熟透猪牛羊肉,一伸手酸甜可口的果实自己跳上来让他食用,河流是美味的鱼汤,山头是巨大的糕点,齐君城留着口水正准备“大闹一番”之时,一股来自小腹下方剧烈的尿意硬生生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齐君城不甘心,于是强忍尿意继续躺了好久,不过从小腹下方不断传来微涨的痛楚与急迫让他不得不放弃继续做梦念头。
最终还是起身下床,睡眼惺忪忍着胀痛推开门走向“解放”之地。
“呼.”终于,脱下裤子,齐君城双手大张,眯着眼睛感受大自然的夜色之美。
轰!轰隆!轰隆!
一阵阵震撼天地的巨响从最西方滚滚传来,响声穿云裂石,震耳欲聋,大地似乎也受到惊吓不断震动。
片刻后,震天动地的响声便逐渐消散。
受到惊吓颤抖的不仅仅是大地,还有地面上那个单薄的身影。
良久,天地重归安静,一阵清凉舒适的水流声细细传遍出云观后院。
“什么声音?”月光下,一个银发老者从那较小的木舍缓缓走出。
“师傅你也醒了?是不是地震?”天继涟也从另一间木舍走去,不一会,李尤仿佛像夜色中的幽灵一样也幽幽的飘了出来,双目发呆不知想些什么。
“什么人?!”当长风看见后院一处阴暗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影时大喝一声。
“师.师傅。”齐君城慢慢转过身支支吾吾尴尬的回道。
“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长风几步走向前呵斥道,但突然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咳嗽了一声后提声喝到:“先把裤子给我提上!”
“啊!哦.哦.”齐君城慌慌张张的把裤子提了上去,满脸通红。
“君城,不会是因为那声巨响把你吓得.吓得尿裤子了罢。哈哈.”天继涟看到齐君城窘状笑嘻嘻的调侃道。
“胡说什么?我才不是因为巨响吓尿得,我本来就要出来解手,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声音还差点吓得把尿憋回去了。”齐君城红着脸怒道。
“好了!”长风沉声喝道,转身向最西边缓缓望去。
今夜夜色明朗,西面的天空似乎可以模糊看到尽头。只见西面天空尽头是一排连着一排的黑墙,像一道粗大的黑线把西面天空和大地割开。
“师傅,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齐君城提好裤子,系上腰绳走到长风身边说。
“师傅,那里是什么地方。”天继涟也跟了上来好奇的问道。
长风似乎没有听到他们说话,怔怔的望向西面天际,眉头紧锁。
良久,缓缓吐出四个字:“封魔山脉。”
一夜无眠,回道屋内,长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封魔山脉,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动静。西青山,虽属中州西部,但距离封魔山脉也相隔万里之遥,如此甚远的距离居然也能感受到那股撼天动地的巨响,可想而知封魔山附近一定发生了一些惊天异变,一股不详之意弥漫长风左右。
之所以让长风如此紧张,是因为包括长风在内,所有被派往中州大地的基层弟子除了要吸纳优秀弟子回本宗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留心封魔山脉是否会有变。
明月高遥,月华轻柔清冷。西青山万里之外,封魔山脉。
山脉纵跨中州大地与西方荒原交界,山体起伏延绵没有一处缺口。一座座巨大山体就像被铁水浇过一般呈黑亮之色,在月色银辉下亮的有些诡异。不过更加诡异的是,原本漆黑阴沉的山体上却出现了一道道幽幽的紫色裂痕。紫色裂痕就像长蛇一般从最中央的山体向南北无限延伸,每延长一寸整片封魔山脉便剧烈颤动一下,周围的百公里以内的地面也跟着震荡。
封魔山脉中央山峰,紫色裂痕最为密集,中心处是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显出青、白、红、褐四种不同颜色。相应每个方位每个颜色的地方刻有不同的野兽图纹:蛇身鳄兽形态威严的龙形巨兽;通体洁白庄严圣洁的虎形巨兽;双翅张开全身缠绕烈焰高傲的鸟形巨禽;还有龟身蛇首怒目而视凶相毕现的龟形巨兽。
巨大圆盘上刻画的,正是太古洪荒四圣的后裔:苍龙、圣虎、炎凰、岩武的壁画。
一把三尺六寸长,剑身散发冰冷紫芒的长剑深深的插在圆盘中心,那些紫色裂痕便是从这里出发向四面八方扩散。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是长剑从圆盘中缓缓拔出的声音。紫色长剑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抽离圆盘后在空中盘旋一圈飞向地面一袭白色身影,最后缓缓漂浮在白影身旁,像个听话的孩子一般。
“世人终究是要把你遗忘,你背负的荣光就由我来继承。”白影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隐隐带着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
地面上,白影身前,原来是一座雕塑。白玉砌成的高台上,是一个身穿紫白相间长袍,负手而立,额头刻有紫色六芒星纹的老者。竟和出云观内供奉的神像一模一样。
一阵夜风拂过,白影一晃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没来过。
只有巨形圆盘上深深的剑痕,和向南北山脉无限延伸的紫色裂痕,以及不断颤抖的大地证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巨变。
封魔山脉东北方向,万里之外的夜空云端上,黑、绿、红三道光柱正朝着北方急速飞行。疾风从身边呼啸而过,速度之快仿佛要穿透这片空间。只是围绕在光团中的人不这么认为罢了。
“刚才那道紫光,威力实在恐怖至极。”红光处传出一中南男子的声音。“天底下居然有人能对四象盘造成如此巨大伤害。”
“虽说间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绿光中传说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
“除了三千年前创下封魔山脉的那个人,当今世上还有谁有这般实力。”红光继续道。
“北斗宗,或许有一人。”沉默好久的黑光里,缓缓吐出平淡的男子声音。
“怎么可能?!”红光中的男子惊愕。
“如果是真的,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抗衡得了的。”绿光中的女子也震惊的说道。
“先不担心这里,抓紧回圣殿,看看那里情况如何。”黑光中男子的语气中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教主。”红,绿两道光团内的人同时回答。
三道光柱越来越快向北方疾飞,留下点点光华散落无边天幕,魅惑至极。
同一时间,东海万岛,却是白昼。
在某处巨型岛屿中心屹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霞光缭绕,灵气充盈,闲云飘荡,野鹤飞舞,真真是一处修仙的绝佳圣地。这里便是北斗宗本宗所在地,号称东海第一神山的及天峰。山峰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巍然屹立在东海万岛之上。透过云层,山峰周围是一座座建立在浮云之上的楼宇宫殿,庄严肃穆,气魄非凡。
山峰之巅,依然高出云层万丈,此处没有一丝云气,迷人的霞光,七色的彩虹都要低头才能看见。这是一片将要接近黑色的深蓝色空间,正是传说中天外天。天外天之上,便是无尽黑色,点点星辰,无穷无尽之宇宙。
一座宏伟的金色古老宫殿,建立在山巅之上,身处天外天之中,浩瀚宇宙之下。就单凭这超凡的地理条件,便足以傲视天下,更何况里面还住着同样超然存在,七位天地至尊级别的人物。
“封魔山有变,四象阵恐有裂痕,破军师弟有劳你亲自前去查看一番。”一阵浑厚苍劲的声音从金色宫殿传出,声音犹如洪亮的钟声响彻回荡整片深蓝色天空。
如钟鸣般的声音还在周边天地回荡,金色古老宫殿的大门已缓缓开启。
一个身穿白金相间法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身形修长,眼神冷漠,眉宇间透着浓重的肃杀之意,额头上纹有耀眼的金色星纹,从星纹处散发着阵阵法力波动。整个人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傲视群雄的王者气息浑然毕现。
“封魔山.四象阵.到底是何人所为.”中年男子慢慢转过身,目极西方,陷入短暂沉默。只见西方天尽头有一道深黑色粗线,好似将天和地隔断。
无论在凡间地面,还是在天外天上,竟然都能看到封魔山脉延长的山体。恐怕封魔山脉不仅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隔断中州大地和西方荒原两面大地,或许两面空间也已被割离。
轰.
突然,风起,天动,周边空间一片震荡。
中年男子化作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柱向西方天际急速飞去,原地留下点点金芒。
次日晨许,凉风徐徐,天色有些阴沉,西青山。
出云观古旧的大门口处,一位银发老者和三个孩童站在那里似乎谈论着什么。今天,是天继涟随长风前往北斗本宗入门的日子。
“为师考虑良久,还是决定把君城、李尤一同带上。”银发老者长风微皱眉头缓缓说起:“一来见识世面开阔眼界,再者昨天夜里突然爆发的震动使我异常不安,你们单独在此为师有些担忧。”
“哈哈哈,真的吗?师傅!太好了,天继涟,我们又可以再一起修行了。”齐君城听后抓起身边的天继涟高兴的喊道。
“是啊,真是太好了!”天继涟也是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笑容。
“别高兴太早,你和李尤只能随我到昌海城,那里是中州大地最东面的大城,把天继涟送到本宗处理完事务后为师便回来和你们会合。”
“啊~这样.”齐君城失望的低下头。
“臭小子,你以为北斗本宗是随便可以进出的吗?若是谁都可以随意而为,那立下入门规矩有何意义。”长风沉声训斥道。
“哦.”
“希望是为师多虑了,此次就当做带你们游玩罢。”长风缓缓说道。
“嘿嘿,也不错,天继涟,你在本宗好好修炼,用不了多久我也会把《辰典》修炼到三阶然后去找你。”齐君城笑嘻嘻的对天继涟说。
“好,我等你。”天继涟笑着回道,接着转头看向长风问道:“师傅,封魔山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么让您在意,或许昨夜里就是一场地震呢。”
“.封魔山太敏感,等你进了本宗就会慢慢了解。”
阵阵凉风徐徐吹过,天色愈加阴沉,周围的空气有些湿润,飞鸟低空掠过,一道细长的电芒悄悄的划破天幕。
“看来要下雨。”齐君城抬头看着天空,此刻淡淡灰云聚拢的越来越多,慢慢的由灰变暗,天色也随之缓缓昏暗下来。
“变天了.”长风同样看了看天色,幽幽的说道。
“走吧。”沉默片刻,长风对三个徒弟吩咐道。
“天若要变,不是凡人能阻止。天地变化无常,终归有它的规律。师傅,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处在发呆状态的李尤不知怎的,突然开口说道,语气依然那么慵懒,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