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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念成魔

咯吱咯吱,青灯摇曳。在这昏暗的房间内,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齐君城缓缓睁开眼,记不清什么时候昏迷过去,只记得意识尚清晰的时候自己十分痛苦,饥饿,暴躁,浑身发烫犹如烈火焚身。

艰难的支撑虚弱的身体,齐君城背靠墙壁无力的低下头,虽然此刻那股让人疯狂的躁意完全消失,但那股巨大的饥饿感还是不断折磨着他,甚至比昏迷前还要严重。

齐君城还不知道杜坤给他吃下的那颗断感丹,其实是用散灵粉制成。散灵粉,拥有消散体力抑制灵力的作用。对修为高深之人没什么影响,但用来对付齐君城这种,还是绰绰有余。散灵粉融入身体后,会让人体力虚弱,又不能催动灵力,身体失去能量顿时产生强烈的饥饿感,恨不得有什么就吃什么。除非等散灵粉药力时间去过,不然齐君城会一直被那股莫名强烈的饥饿感所折磨。

而宋和在萱莹身上洒的逍遥散,会使原本就已经饥饿无力到极点的齐君城,强行激发自己人性潜在最原始的邪念。如此一来,齐君城会在短时间内变得不受意识控制异常疯狂,暴躁。

“怎么.回事.”还不明原因的受害者齐君城此刻面色依旧痛苦,意识倒是清晰了不少。看着自己满是血迹,残破衣服陷入沉默。

良久。

“萱莹?”似乎才想到房间里应该还有一个人,齐君城下意识脱口而出。艰难的抬起头,却见到了让他触目惊心的一幕。

只见萱莹一动不动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周围全是被扯碎的衣服碎片,像朵朵鲜艳碎花静静的躺在主人身边。全身衣物被撕烂,大部分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手臂、大腿、颈部、胸前甚至脸上都有沾满暗红色的血迹。血迹之下到处是触目惊心的抓痕、咬痕,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萱.莹.”齐君城不知所措,惊恐的睁着双眼,颤抖着声音吃力的缓缓爬到萱莹身边。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前不久还楚楚惹人怜像个妹妹一样的女孩,现在却像个被人随便遗弃饱受摧残的浪儿。

那对清澈水灵的双眸,也变得毫无光彩,麻木无神,空洞的看着头顶的冷漠的青灯。

“怎么.会.这样.”齐君城颤抖着双手,贴在萱莹满是抓痕的脸庞,带着哭腔伤痛不已。

萱莹没有一丝反应,一动不动,睁着眼睛像一个活死人。

“啊!”悲愤的哭声终于从齐君城口出爆发,瞬间泪如雨下。

可是齐君城的身体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悲伤难过的时间,那股剧烈的饥饿感再次猛烈的冲击着齐君城。

痛苦的嘶吼一声,齐君城双手用力抓着肚皮,倒在地上来回翻滚。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冲击到腹中搅在了一起。无力的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抖动着手指,在虚空轻轻一握,想要抓住什么。

齐君城仿佛看到了在西青山经常摘的那些可口野果,想要狠狠咬在口中让甘甜爽口的果汁充满整个干渴的口腔,再通过发涩的喉咙缓缓流入饥饿腹中。

在过去,齐君城从没意识到能吃上一口果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还有那些经常露天烧烤的野兔,野鸡,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人类最大的恩惠。

可是为什么,过去却没有意识到。

“呜~~”鬼使神差一般,齐君城缓缓收回手,竟然放入自己嘴中,接着狠狠咬了下去。痛苦的哀嚎从他口中传出,但是那只手却迟迟不肯从嘴里拔出。忍着剧痛齐君城发疯似得咬着自己的手背。

咯,的一声,牙齿穿透皮肤刺入手背,鲜血如水般淌出,可他还在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眼看这样下去齐君城一定会从自己的手中咬下一块血肉。

忽然。

一只冰凉的玉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脸上。像是被触电一般,齐君城猛地惊醒,机械的转过头,却见萱莹面如死灰麻木的看着自己,嘴唇微微张开,无力的吐出两个字:“吃.我。”声音低沉没有感情,像是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充满凄凉。

“或许,我就不应该多活这几天吧,爹娘,我好想你们。”没有说出口,也没说话的力气,萱莹只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齐君城先是怔了片刻,随即疯狂摇头,咬着自己的手背发出“呜呜”的低嚎,流水顺着脸颊留到嘴角与手背上鲜血融合,然后没入齐君城的口中。

萱莹没有再看齐君城,那只贴在齐君城脸上的轻轻落下,双眼也跟着缓缓闭上。

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萱莹的眼角流了下来。

“为什么当初遭遇长生教弟子的时候,没有随着爹娘一起离开这痛苦世界。那也就不必看着身边好多人痛苦的离开,自己也不用惨遭这般痛苦。”

“还以为能好好活下去呢,是报应吗。”

“他和我一样,也很痛苦吧。”

各种念头涌上萱莹心头,最后似乎解脱一般惨然一笑。

而此时齐君城也隐隐产生了结束自己性命的念头,自从来到幽兰谷后好不容易建立的勇气再次面临崩溃。何苦要这么艰难痛苦的活着?为何上天要如此对他?折磨他。

但是。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铁则!

一个极端的执念猛然冲击齐君城脆弱的脑海。既要生存为何逃避,不做犹豫随心所欲,苍天如此待我,我应执剑踏青冥,挣脱道德枷锁,冲破种种。成为强者,掌自己命运,定天地秩序。

天要难我,我便逆天成魔!一念成魔,被肉体以及精神不断折磨的齐君城,终于脱离人道走上了一条极端的道路。

“啊!!”

齐君城猛地张口大吼,似乎将要心中的所有愤恨宣泄。他缓缓起身,呆呆的看着满是鲜血被自己咬破的手背,诡异的一笑。

“有火就发泄,饿了就吃,弱者本就该为强者服务,被强者享用啊。”齐君城面部扭曲,显得异常可怖,如梦呓般低声自语。扭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萱莹,缓缓走了过去。

咔哧咔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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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万岛。

辽阔无垠的海面上,坐落无数大大小小的岛屿,也有众多岛屿的组成的岛群。其中以温崇岛群最为辽广,主岛温崇岛四周海面围绕着大小九十多座岛屿,犹如众星捧月般把温崇岛围在中心。主岛温崇岛上因那座高耸入云像一把利剑直指青冥的及天峰而备受天下修仙者关注,更主要的是这片岛群的拥有者,正是修仙者顶端的超然门派---北斗宗。

温崇岛上,霞光缭绕灵气充盈,仙禽瑞兽自在惬意,花木繁盛一派祥和景象。及天峰脚下一片幽静的树林间,一名头扎道髻面容清秀的男童,正盘腿坐在草地上微闭双眼有规律的呼吸吐纳。灿烂的阳光透过树枝,落在男童干净白皙的脸蛋上,温暖舒适。有些奇异的是,男童干净的额头上居然纹有一个颗深蓝色的星纹。

海风吹过,林间树枝微微颤动,窣窣作响。一只美丽的六翅灵鸟误以为男童是颗矮树,调皮的落在他的头顶,左右观察四周吱吱叫了两声发现没有异常境况,两只细长的爪子在男童头顶蹭了蹭,又轻轻眨了几下眼,然后便惬意的坐在男童头顶休憩。

过了好久,男童缓缓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轻轻舒展双臂便要起身。这时,感觉头顶处好像压着某种物体,于是起手伸到头顶处,小心翼翼的抓住那个物体收到身前,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不足拳头大小有着六只翅膀的灵鸟。此刻一动不动竟在他手中舒适的睡着了。

见状男童微微一笑,伸出另一只手爱惜的看着六翅灵鸟,轻轻抚摸着它彩色柔软的羽翼。

“这六翅灵鸟颇有灵性,能在你手中休息,说明你融合天地灵力有了很大进步。”一名身着白金相间道袍,面容有些严肃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男童身前,额头上刻着耀眼的金色星纹,眉宇间散发着那种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自信与从容。站在那里,仿佛天地都与之融为一体。

“师傅。”男童抬头看着金纹中年男子略显开心,猛地起身却不小心吵醒了手中酣睡的六翅灵鸟。只见那灵鸟方一惊醒,便慌慌张张的左右看了几眼,当视线与男童相撞时,漆黑的灵眸瞬间睁大,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随即尖叫一声,用力扑扇翅膀上下不稳飞向半空,还不忘回头再仔细瞅一眼男童。鸟脸上露出的那抹淡淡的疑惑似乎在说:“刚才明明在一个矮树上休息,怎么一醒来变成了一个人类,吓死本鸟了。”

男童与中年男子见状相视一笑。

“《辰典》四阶,便能初步与天地自然相和,天继涟你做的很好,没想到不过几日便从三阶突破到了第四阶。”中年男子看了看男童额头上那颗深蓝色的星纹,脸上露出淡淡的赞许之色。

“师傅教导有方,弟子不敢自满。”这名男童正是与齐君城一同出自出云观的天继涟,而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便是救他的那人,北斗宗七位尊者之一的破军。

“嗯。”破军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面色平静缓声说道:“带我去看看长风吧。”

天继涟先是楞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顿了顿简单的回答:“是。”

天继涟和破军,一前一后慢步穿梭在幽静安详的林间。大约走了不到一刻钟,两人面前出现一片较为宽敞平坦的草地。四面绿树围绕,抬头就可以看见蔚蓝的天空以及缥缈祥云。

平坦的草地中间却突兀凸起一处土包,前面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面竖着刻有五个字“恩师长风墓”。这五个字是天继涟用长风的仙剑亲手刻上去的,那把仙剑如今还依旧静静伫立在墓碑旁边。

天继涟停下脚步,看着显得有些孤独的墓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隐隐的一股阴冷的恨意从心底产生。因为魔族,改变了天继涟的平淡安详的命运,他恨不得灭掉所有魔类。

“这几****忘寝废食苦心修炼,虽然修为进步神速,却不要被心中的恨意蒙蔽。”破军身后淡淡的说着,似乎发现了天继涟的异样:“我明白你心中有很,不过最好不要让它在你心里停留太久,即使你因为恨变得强大等消灭了所有魔族,那之后你又该如何?”

“会习惯愤恨,嗜血,失去本性从而堕入魔道。”破军若无其事平静的说道。天继涟呆呆的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呼出,心中那股恨意渐渐变淡。

“无风月花柳,不成造化,无欲念嗜好,不成心体。只以我转物,不以物役我。”

“千万不要被心魔控制,切记。”说着破军轻踏一步,越过天继涟慢慢走向前方那孤独的土坡。

天继涟沉默了片刻,不久,感觉心底躁动的恨意完全消散,随即淡然一笑:“坚守本心让一切心魔随风而去吧。”说完跟上了破军的脚步。

不知不觉,日落偏西,温崇岛上成群灵鸟飞回林间,西方无尽的海平面之上倒映着斜阳被染橘黄,云霞胜火。

破军与天继涟盘坐在草地上,微风拂面感受花草清香,面上没有悲伤之色不时轻松闲谈。

忽然,破军抬头看了看头顶缥缈红云,感叹道:“世事沧桑多变,犹如白云苍狗,瞬息万变。”

天继涟却没有破军那么大感悟,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一天,又将过去。”

看到不苟言笑的破军居然失笑,天继涟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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