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凤笑天还有些不习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要当宫人,凤笑天觉得很别扭,可当她专心投入到政事当中,也就渐渐完了身边的人是江治。
若说以前江治对凤笑天是迷恋爱恋和崇拜,自从亲自伺候凤笑天了以后,江治才明白这个较弱的女子肩上扛着多么沉重的担子,心里的爱逐渐变成了尊敬,也更加努力去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了。
凤笑天和她的男人们孩子们在凤朝国过着幸福的生活,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西良国还有一个儿子,也不知道这个儿子在未来将遭遇重大的变故。
西良国。
又到了西良国皇后娘娘梨云的忌辰,每年的这个时候,西良国的陛下相里秋白都会把自己关在初晓楼里闭关十五天,用他的方式来纪念生命中的那个女人。
西良国十岁的太子相里司卿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表现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忧郁,母后的忌辰也是自己的生辰,因为自己的来到让母后离开了人世,所以相里司卿自幼就背负着心理阴影,特别是看到自己父皇即位之后顶着重重压力再也没有立后,也没有纳妃,相里司卿更加明白自己早逝的母皇梨云在父皇心里的位置是无人能代替的。
相里司卿有时候会厌恶自己,他会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多好,那母皇就会和父皇永远在一起,两人不会阴阳相隔。
心里的沉重在这个孩子身上体现出来的就是比同龄人更加早熟,更加忧郁。相里司卿常常会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宫楼上看远处的云,等宫人们到处寻找小太子的时候,他已经在角落里睡着了。
不过,即使相里司卿是一个忧郁的小小太子,也并不影响他的学业和武功。很显然这个孩子在遗传了他父亲的淡淡的忧郁之外,还遗传到了来自他母亲凤笑天的聪明机警。虽然才十岁,可是相里司卿不但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而且武功也很了得。
相里秋白非常疼爱自己唯一的儿子,除了每天都要陪伴儿子之外,他拨了最好的人手保护相里司卿,也尽量避免相里司卿出现在公众场合,即便大了之后相里司卿作为太子要参加各种宫廷的宴会,相里秋白依旧会让儿子带上人皮面具。
相里司卿曾经很好奇地问自己的父皇,为什么对外的时候自己得戴上人皮面具,相里秋白当时只是微笑着摸摸自己儿子的头,“等你再大点儿了,父皇告诉你。”可是,一晃相里司卿都已经十岁了,可父皇还没有告诉他原因的架势,让他有些等不及了。
长了这么大,一直都有一个疑问盘旋在相里司卿的脑海里,那就是自己的母后的样子。
相里司卿知道父皇最擅长的是作画,可是他从来没看到过父皇画过母后,也不知道母后长什么模样,唯一的关于母后的记忆是挂在父皇书房的一个女人的背影,但单单是那个背影,就美得出奇了,真人应该更是世间少有的佳人。
只是,既然母后是父皇最爱的女人,为什么父皇不肯为母后的正面画像呢?
这个问题相里司卿没有当面问相里秋白,只是悄悄的问了最疼爱他的项卓尧叔叔。项卓尧哈哈一笑,“你父皇把你母后的模样刻在心里。”
项卓尧这样说,年幼的相里司卿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能完全明白。他只是想,什么时候能偷偷地去父皇为母后搭建的初晓楼看看,因为那里似乎有很多的秘密,很多关于父皇对母后的记忆。
今年,十岁的小相里司卿实在是忍耐不住了,他想去探究初晓楼的秘密。以前他也曾探访过初晓楼,可是还没到楼下,就被相里秋白派的守楼人给拦住,被“请”了回去。
这次,经过了一年的“强化训练”,相里司卿发誓自己绝对可以瞒天过海夺过守楼人的监视。而且父皇在楼里,相里司卿有很多疑问想当面问自己的父皇。
夜晚终于来临,在准备好了一切之后,相里司卿换上了夜行服,推开窗户,几起几落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夜很深,初晓楼里很安静,只有三楼有莹莹一盏灯。相里秋白穿着白色的丝绸,在烛火下描绘着自己心中的那个女子。
五年前听项卓尧说她受了重伤,相里秋白郁郁寡欢了很久。直到又传来消息,说她身体渐渐恢复,只是一头黑发成了艳丽的红,她被人称为修罗女帝,他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小天,小天。”相里秋白用亮丽的红把画中女子的头发染得鲜艳,最后一笔落在了画上美人的唇上。一点朱红,万种风情。
相里秋白想单独呆着,所以没有任何人在身边,连守楼的人也被他打发了出去,因此相里司卿非常顺利地进去了初晓楼,此刻躲在窗外。
“小天……”相里秋白瘦长的指头抚摸着画中的女子,“你还记得我么?可曾想起过我?”相里秋白一个人自语,这样的父皇是相里司卿说没有见过的。
“卿儿很乖,也很听话。他非常想念娘亲,可是我不能告诉他真相。”烛光下的相里秋白双目含着深情,注视着画中的女子,“他很聪明,和你很像,特别是注视远方的时候的宁静,和你一模一样。”
相里司卿在窗外听着,越来越不明白父皇在说什么。小天是谁?为什么自己像她?母后不是梨云么?父皇口里的真相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从相里司卿的脑海里蹦了出来,来不及去思考,他继续盯着屋里的相里秋白。
“也许,我该把秘密永远藏下去,让这个秘密伴随我老去,死去。只是,卿儿叫着要母后的样子很可怜。而小天你,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敌对的西良国。这对你对卿儿都不公平。”
窗外,相里司卿的大脑飞快地转着。亲生儿子,敌对的西良国,小天,笑天,凤笑天,凤朝国……一个不可思议的结果出现在相里司卿的脑袋里,我的母后是凤笑天!相里司卿惊讶地差点儿叫了起来。
“小天,我该怎么办?卿儿越来越大,越来越像你了。我想你,卿儿也好想你!”相里秋白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到父皇流泪,相里司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没有让相里秋白知晓,相里司卿沿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宫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母后到底是谁?小天真的是凤笑天么?一夜,这个问题始终盘旋在相里司卿的脑海里,让他久久不能入睡。
天一亮,相里司卿就换上了平时的装束,骑马跑出了皇宫,来到了大将军项卓尧的府上。他想知道答案,想问个清楚,而和相里秋白关系最铁的项卓尧一定是知情人。
“卓尧叔叔!”没等人招呼,相里司卿直奔项卓尧的练武场。相里司卿对项卓尧的家的熟习,就像对皇宫的熟习一样。这个叔叔是父皇从小长大的好兄弟,比父皇小两岁,最疼爱自己了。现在他已经在练武场练武。
“卓尧叔叔!”果然,相里司卿猜对了,项卓尧光着上身,身上都是汗珠。看到相里司卿,项卓尧很高兴,顺手拿毛巾擦了汗,把衣服穿上。“今天怎么来怎么早呢,小家伙!”
“卓尧叔叔,我已经十岁了,不再是小家伙了。”相里司卿虽然嘴上如此说,但他打心眼儿里喜欢项卓尧。不同于相里秋白的淡淡的忧愁,项卓尧是明亮的,像干净的空气一样,让人觉得温暖。
“怎么?你父皇没时间陪你了,你才想起叔叔我?”项卓尧开着玩笑,心里却琢磨着相里司卿今天的神情不对,似乎有什么心事。
“卓尧叔叔,我母后不是梨云。”说话的时候,相里司卿一直盯着项卓尧的眼睛。作为相里司卿的兵法老师,项卓尧曾经告诉他,人可以骗人,但是眼睛不会,所以今天他把这一招用在了项卓尧身上。
听相里司卿这么说,项卓尧一愣,随后又恢复了正常,“你听谁说的,小家伙。”项卓尧揉了揉相里司卿的头,转身准备走出练武场。
“你们都骗我,我母后是凤笑天!”相里司卿接下来的这句话让项卓尧大吃一惊,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
相里司卿走到项卓尧面前,“卓尧叔叔,对么?我母后是凤笑天,是凤朝国的女皇,不是梨云。你们骗了我,对不对?”
相里司卿忧伤的眼睛让项卓尧想到了那个远在北方的让自己牵挂一生的女子,叹了口气,项卓尧拍了拍相里司卿的肩,“跟我来吧!”
是时候该告诉孩子真相了,项卓尧看向北方天空的云,被初升的太阳染得金红,小天,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相里司卿跟着项卓尧进了他的书房,关上门,项卓尧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漆黑的长长的盒子。“叔叔,这是什么啊?”相里司卿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