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梓泠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着齐清平微微激动的看着自己的神情,又缓缓说道,“姐姐,小妹与家里有联系,现在只是知道,虽然大哥已经二十岁,但还未婚嫁,至于是何原因,小妹也不得而知。小妹最近还不能回京,但小妹回到住处,就会修书给母王,假如兄长还未许配与人,就让母王暂时不要给兄长许婚,待得妹妹回去,查的兄长另外无心仪之人的情况下,我就会立刻修书给姐姐,到时姐姐既要赶快回京,与我兄长见上一面,或许真的就会成就一段佳缘。”
展梓泠虽然话说的委婉,但是雪妖也可以听出来,那话里的希望并没有多少。但齐清平听到心里,却已经是喜不自胜,自己从未想过会有结果的痴恋,居然有了一线希望,这不能不让齐清平兴奋,特别是齐清平还听到展梓泠说展子昭并未婚嫁时,那份自己曾经绝望但却仍然痴痴守候的心,更是泛起层层涟漪。难道是上天可怜自己的一番痴情?也要来玉成自己这一段痴情不成?
齐清平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痴痴守望多年,就在越来越绝望之时,终于得了些许的希望,一时间,心情竟是无比的激动,那平日里异常自持的一个人,在那威严、坚毅的眼眸里,居然破天荒的含了泪水。
齐清平用几乎都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妹妹,姐姐这么些年来,并没有指望着真的可以得到那个天人般的人儿。可是,天可怜见,让姐姐我居然在这胡归城里得以遇到妹妹,我,我,我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说明我此时的心境。但是,我,我想,妹妹能够明白姐姐的心意。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自会对妹妹感激涕零。”
齐清平说着,竟有些哽噎了。
展梓泠心里也很是有些酸涩,雪妖那里已经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姐姐,妹妹如果能够玉成此事,自当竭力玉成。但是,妹妹不是为了姐姐的感激,妹妹真的是被姐姐的痴心所感动,另外,妹妹也是想着我的哥哥能够嫁得良人,姐姐能够终生如此待我哥哥,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感激了。”
齐清平此时的眼泪已经夺眶,用力的握着展梓泠的手,断续而坚定的说道,“妹,妹妹,你,你放心!能够得到那在我心里,仿如天人的人儿,对我来说,不啻于让我死后重生。我难道还会做出对他不起的事?那人儿是我心里的仙子啊!”
唉!这个傻姐姐,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成功的几率太小了么?在这里向我表白又有何用?
展梓泠心里这么想着,但也暗暗感动,回去,马上用信鸽给萧王传信,询问展子昭的近况!如若真的没有许配人家,少不得,自己要尽力玉成此事了,毕竟这个齐清平的人品才华都是没的说的。展梓泠在得知齐清平为展子昭的痴痴守望后,被齐清平的一片痴情感动。但同时,展梓泠也想到自己来此的初衷,齐清平既然不是为了炎罂不娶,那么炎罂的身世秘密,齐清平应该还是不知道的。
展梓泠不禁又是一阵头大,这个炎罂,自己该如何处置呢?
展梓泠想,如果由自己出面向齐清平说明此事,怕还是不妥,毕竟,自己和炎罂的关系,齐清平并不知道,如若自己提及此事,也就必须先向齐清平讲明原委,那样少不得就要把炎罂以及血罂粟的所作所为道出,自己接收这些残酷的杀戮还很勉强,何况说一个从小生长于女尊社会的女人?
齐清平对于展子昭痴情,并不代表着,她会支持社会上被抛弃的男子都来谋杀自己的前夫。或许,齐清平也会对抛夫弃子的丑行不满,甚至唾弃,但若是为了这个原因,就把那些女人杀掉,恐怕齐清平是不能接受的。
那样,展梓泠让齐清平知道了血罂粟之事,并且自己还已经接收了血罂粟,齐清平能够装作不知,都是勉强她,以她认真正直的脾性,怕是就要治炎罂吴星甚至所有血罂粟成员的罪,到那时,这个关系就不是一般的混乱,也不是一般的难处了。
展梓泠打定主意,又安慰了齐清平几句后,就起身告辞,回城。
当炎罂醒过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炎罂睁开眼睛,认出自己是躺在自己的营帐里。旁边,吴星坐在椅子上守着,已经累的靠着床头睡着了。
炎罂只记得,自己在齐帅的大帐里,与众将领一起陪齐帅的客人--展梓泠和雪妖饮酒,自己看着那一对美好的仿如神仙眷侣的人儿,极度羡慕的同时,心里酸楚,不知不觉间,就喝多了,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扶回来。
炎罂坐起身,看向帐外,帐外的天空已经是漫天繁星了。
那个人早该回去了吧!
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炎罂想到这里,不禁微微摇头苦笑,那个人身边有绝美的雪妖相伴,此时,也该是相拥入眠了,自己怎么会想起这些。
现在,炎罂已经把所有血罂粟的事情都交给展梓泠处理,原来每日里想着如何处理那些语嫣楼的事物,如何安排所救下的孤苦男人,又如何救助仍然在倍受虐待的男人们,还有那些被虐待的男孩子。并且,还要想着安排人去杀掉那些猪狗不如的女人,那些可以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置之不顾的畜生!
虽然,每一次的杀戮都能够使炎罂的仇恨稍稍平复,但每次杀戮完毕,炎罂也会感到一次比一次的空洞无助!
这样的杀戮并不能够让那些饱受摧残虐待的男人孩子真正的解脱出来,也不能让他们得到应该享有的快乐和幸福。炎罂也是越来越累,越来越无所适从。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展梓泠来了,展梓泠设计引自己前去,展梓泠的一番话,展梓泠的一番打算,让久久以来无所适从的炎罂,寻到了出路,也给那些被虐的男人孩子看到了幸福快乐的希望。
所以,炎罂把自己努力七年营造的血罂粟毫不犹豫的交到了展梓泠的手上。
展梓泠接收后对于血罂粟的改造,那处处将那些男人的利益意愿放在第一位考虑的各种措施,让炎罂更加确定了自己将血罂粟交到展梓泠手上的做法的正确性。
炎罂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是从心里尊重男人,不是单单的对于她喜欢的男人,对于所有善良正直的男人,展梓泠都是真心的尊重和平等对待。
炎罂被那个女子的特立独行、宽阔胸襟、高瞻远瞩、思虑缜密等等个性所吸引,那个女子就像是太阳,注定要吸引众多的行星围绕着她旋转。
但是炎罂越来越被展梓泠的个性才华所吸引的同时,展梓泠的明显不同于一般女人的一切,也让炎罂惶惑和不知所措。
展梓泠那样的女人,注定会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优秀男人,会被她吸引,并且已经有在她身边的雪妖,那样的仙人之姿,纯洁的心性,又岂是自己这双手沾满血腥之人可以比拟的呢?
炎罂的心,就仿佛一会儿放到油锅里炙烤煎炸,一会儿又被置于冰天雪地里冰封冷冻。
天色渐渐亮起来,帐外传来了早操集合的号角声。
吴星一个激灵醒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副帅的床上。炎罂就坐在帐内的坐垫上,仿佛入定一般。但那眼下的暗沉的黑眼圈,表明了炎罂是一夜未睡。
吴星赶紧起身下床,端水给炎罂梳洗,着装。
炎罂就由着吴星侍候着梳洗完毕,换上衣甲。这才懵懵懂懂的起身,向帐外走去。
出得帐来,东方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只有漫天的朝霞如火如荼,灿烂绚丽。炎罂抬起微微胀涩的眼睛,眯眼看向那一片火红的云霞,自己的人生还有很长,当初父亲惨死之时,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能够得到幸福,觅得真正懂得自己爱护自己的良人,那么现在自己既然找到了,那个自己冷心冷情到今日才寻找到的能够懂得自己的人,那么自己还犹豫什么?
炎罂思虑一定,不禁也心胸一宽,精神一振,抬首昂胸,向着晨练操场而去。
两天后,胡归城东门。
依然是那一辆马车,依然是林枫坐在驭手座上,驾驭着马车平稳快速的从胡归城的东门出城。
与来时不同的是,这一辆马车的后边有跟上了一辆同样款式的马车,那个车是哑仆驾驭,车里则是从百花楼里赎出的头牌小倌儿--嫣然!
马车出城不久,林枫就看到在路边等候着,来为展梓泠一行送行的齐清平。这次齐清平并未带任何随从,简装单马,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等在路边。
马车减速,在距离齐清平一丈处停下。
林枫打起车帘,展梓泠身着湖青色缂丝长袍,从车厢里弯身而出,下得车来。这时齐清平也早已下马,两人紧紧的拥抱,齐清平握住展梓泠的双手,“妹妹保重,姐姐等着再一次来胡归之时再聚。”